月扶芳进山,寒山上下如大敌当前,所以月扶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备受关注。就在所有人都盯着离阳、越岑、月扶芳三人登上高高的祭台时,华庭却响起了警告的笛音,随即跑出一个人影,银色的甲衣,蓝黑色的披风在他的身后飘飞,朝着祭台一路奔来。那是寒山最高等级的守卫——十二卫。
祭台上的气氛开始弥漫出丝丝杀气,离阳与越岑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经意地站在月扶芳的前后。所有人严阵以待,并屏住呼吸等待十二卫的报信。
但十二卫没有说话,而是噗通跪了下来,单手覆在离阳的鞋背上,用心术传话。纵然修为高如月扶芳,听得到心声,也解不开这其中的秘密。
离阳却面色大变,他无措了打量着这茫茫寒地,以及周围站满的人物。
越岑不自觉叫了他一声:“离阳!”
离阳晃了一下才转过来,看向师父的眼睛里带着迟疑。越岑大觉不妙。月扶芳见此情景,却露出一个颇为开心的笑容,惹得离阳十分敏感地瞪了他一眼。
月扶芳叉腰,头略歪,道:“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魔十域主祭拜完了,就请回吧。”说完,离阳扬长而去。
月扶芳:“寒山的景色我还没看完,山君就下了逐客令,真是扫兴。”
越岑:“那难道你要赖着不走了?”
月扶芳:“你不说,我还真的打算走了,现在我就想逛逛这冰天雪地。”说完就往祭台下走。
越岑:“如果没有拜祭的诚意,那就请你马上出山。”
月扶芳身影倏然忽返,面容散发一种浓墨重彩的艳,有点按捺不住的发狠:“那我就好奇你怎样请我出山了?我看这里面也没几个成材的仙,收拾你们,也不会太费劲。”
越岑:“自上一次失败,魔十域主养伤修炼到今天才露面,说话做事是不是该小心些?百年来这世上有了什么变数,你真的清楚?”
月扶芳:“变数?试一试就知道了。”说完发力,一掌扫过来。越岑却不避,面不改色地接了这一掌。
月扶芳还想出第二招,越岑却说:“进山之前,寒山君说了要静,今日你要在这大打出手,可就太失堂堂一界之主的风度了。”
然而,风度这种东西,在月扶芳的意识里,是不存在的。他的世界里,要遵守的规则不可以太多。只是,见越岑若无其事,月扶芳也知此时并非好时机,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用另外一种更简单的方式来打探。所以,他在祭台上了一炷香,便决定要走了。
离阳匆匆赶至太阴室,里面一片狼藉,倒下的守卫失去体温后,成了沉默的冰雕,斑斑的血迹变得坚硬尖锐。圣池里悬浮的寒玉萃变成了碎片,寒玉萃灵力与圣池联结,偌大一块是很难被移动的,所以来者打碎了寒玉萃,并拿走了一块。寒玉萃与圣池,乃是寒山结界力量的重要来源,寒玉萃遭此破坏,再生恢复至少数百乃至上千年的时间。寒山正是外忧内患,如此一来,又是雪上加霜。
而最为寒心的,盗窃者还是寒山奉为贵客的仙人!十二卫所报,正是蓬莱海上琴浪小岛的散仙城无霜,他抢了寒玉萃逃之夭夭,不惜留下奄奄一息的爱徒谷子。
离阳虽不愿相信,却人证物证俱在。城无霜常到蓬莱岛,其为人温润和气,出手慷慨,与众仙关系颇好,离阳与之交往虽然不深,却也心存敬爱之情。
离阳一把抓起谷子,怒气被压在眼眶之内,质问:“为什么?!”
谷子面色惨白:“师父???所爱,身重离朱火兽之毒,性命不保,师父,本想开口借寒玉萃一用,不想,那魔族又偏偏这个时候来纠缠。师父怕再生枝节,所以,想先取了寒玉萃,再向山君,请罪!”
离阳:“请罪?!他这样做,置我寒山上下的性命于何地?寒山若有差池,他死一万次都抵不了!”
一连几日,离阳就在太阴室内坐着。众仙并不知情,由着越岑安抚,一起防着东边聚集的魔族。
丽夫人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着祭坛上的烟火,感到越发的彷徨无措,好像以前的一切,突然就变成了都是悔与恨。
是想起了含星,她才稍微平息,她不敢再多想,匆匆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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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珠果然是好东西,无荒洞新轮回的一天尚未过半,仓白的伤口已经快消失不见了。仓白坐起来,看着阵外黑漆漆不时发着冷光的天空,叹了口气:“我竟然在这样的地方呆上十二年!真是难以想象,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仓术声音低沉而忧虑:“碧石未出,怎么出去?”
仓白:“你怎么了?”
仓术:“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仓白:“消息?在这?”
仓术:“这里可是黄泉碧落,亡灵都会经过这里,这里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仓白:“那你听到了什么?”
仓术:“寒山好像出事了。”
丽夫人归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寒山,离阳上任之前,寒山都是丽夫人主事,十几年来,大家对她的认可好像成了一种习惯。而离阳的上任虽然是顺其自然的事,但感觉太过突然,好像每天都成了不可预知的。所以,丽夫人回来,许多人安了心。
丽夫人失踪的日子里,平日亲信虽然都听从离阳差遣,但始终是打不起精神来。离阳几乎没有过问南风与含星的事,所以南风干脆什么都不干,就守着含星。
离阳咋听到丽夫人回来,也略略觉得舒心,虽然与这个后母多有隔阂,但她比较还是寒山自己的人,比起外人还是更值得信任的。但转念一想,自己竟然好像想要依赖这个后母,又让他觉得耻辱,所以他很矛盾。
含星与母亲久别重逢,抱上了就不愿撒手,恍然间惊觉母亲憔悴的面容,含星心痛之余隐隐地觉得害怕。
而越岑对于城无霜一事倍感恼怒,密令弟子云真势必“请”回城无霜,蓬莱必须给寒山一个合理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