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碧落,大约真是世上最变幻莫测又最为沉寂无聊之地了,寒山与之比起来,实在好上太多。自寒山得了魄珠,仓术一心所向,便是在碧落泉边上的无荒洞。黄泉九坠,落在碧石之上,足足等了九个夜色交替,才看到无荒洞透出来的一丝光亮。
仓术到时,无荒洞的三清洞主正好还是个妙龄少女,正在洞门口做鞋,听到声响,抬眼见着仓术神色疲惫,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低头继续做鞋,淡淡道:“你倒是来了,找到救你朋友的方法了?”
仓术:“有那么一个法子,想试一试。”
三清洞主:“里面一切如你当日走时情形,我没看过,也没动过。你去看吧。”
仓术也不多言,径直往里走。里面是一片空白,仓术的背影晃了许久,才出现了一道门,进去之前,仓术停了下来,喝光了腰间酒壶里的水,心里冒出一句话:三清洞主还是日复一日的寡淡无味。
推门而入,里面还当真是一如往日,本来空荡荡就一张玉床,上面躺着的人还是跟十二年前一样奄奄一息。仓术打开他的衣襟看了看伤口,然后拿出魄珠看了看,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先找三清洞主问问话。
他出来的时候,三清洞主的鞋已经做好了一只,而她的面容开始变得成熟端庄。
仓术:“鞋做得不错。”
三清洞主没有搭话,只是嘴角一撇,不以为然。
仓术:“我可能需要六、七、八个时辰,没有太大把握赶在回光之前,还请三清洞主指点一二。”
三清洞主:“七个时辰勉强,八个时辰一切如旧。”
仓术:“这洞外,就没有个合适炼药的地方么?”
三清洞主:“你要是能抵挡这数不清的野鬼侵袭,这洞外哪都是合适的地方。“
仓术无奈:“我不能把我朋友先带出这碧落黄泉,也不能在这洞外先炼制丹灵散,在这洞内又没把握在回光之前救人????“想了想,“在这黄泉外先炼制,进到这丹灵散怕是散得一无所有了,所以,怕是要在这叨扰洞主一日,明日初始我便开始炼制。”
三清洞主:“我无所谓啊。”
仓术:“那就谢谢洞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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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柳归来,座下的绯红与绯韵兄妹俩汇报了妖界近来的大小事情,端从虽然闭关了,对妖界的一应管理,还是很上心的,虽然杀柳对他蛇妖的身份颇有芥蒂,但不能否认他还是很适合看家的。
杀柳刚到端从又冷又湿的闭关地道,便感觉一股杀意微微地潜伏在气息中,端从见着他,脸上显得不太自然,这毕竟是他最后的安身私密之所。
端从:“你来做什么?”
杀柳:“有事商量。”
一阵沉默过后,端从:“洗耳恭听。”
杀柳:“上次我们与寒山冰释前嫌已经失败,现在大家僵持着,如果继续托着不做点事情,迟早会崩掉。而且魔十域虎视眈眈,战事不可避免。事已至此,端从王心里作何打算?”
端从恼怒:“寒山那一帮子蠢货,不识好歹,当真是蠢货!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养好这伤,好出去应战呐!”
杀柳:“眼下寒山有众仙支持,魔十域又将实力大涨,可都是我们不及啊。”
端从:“我不怕!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我不济,咱们夜凌王也不是吃素的!”
杀柳:“事发以来,夜凌王不知所踪,可是,生死不明。“
端从哈哈一笑:“不知所踪,正常,生死不明?不能够!寒山君那病秧子能伤得了夜凌王才怪!“
杀柳:“端从王有此自信便好,只是眼下需尽快找到夜凌王才好,你可有头绪?“
端从推断:“听说丽夫人也失踪了?敢情是咱们老大的手笔,这美人在旁,那肯定得花前月下好地方才对,可是世上这样的好地方很多呀,按照老大的喜好???这说实话,我实在也摸不清他的喜好,而且这种时候到的地方也不一定是花前月下,可能是个呆得比较习惯舒服的老地方,老大去的老地方???这说实话,我其实也说不准???“
端从越说越为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杀柳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心下作罢。
杀柳:“你可知夜凌王与丽夫人曾经在什么地方见面?“
端从为难:“这个,他们没见过面吧???丽夫人嫁入寒山之前,老大倒常去北冥转悠,北冥有一个隐秘的小岛,每年他都会去住上几日,可能在那吧,不过那地方不好找,我几次去,都是他带路的。“
杀柳:“十几年前,也就是我在南漠,你们去北冥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听说,夜凌王与丽夫人可是相遇在先,怎么被寒山君后来居上?“
端从:“这??这???经验经验,我们老大也就是输在这经验上了!那寒山君,情种一个,风月高手,我们老大,确实逊色了一丢丢!”端从捏着手指头强调。
杀柳还想问个仔细,却被端从制止:“这种八卦秘事,不能随便透露,再说,像你这般通透之人,不必知道细节,何况,男欢女爱,到底还是看缘分的嘛,哈哈哈???也就那么回事,哈哈哈???我这疗伤好好的,你可别缠着我说这些啊,改天备好小酒小菜,我再给你说道说道,哈哈哈???你赶紧走吧!”
杀柳被端从的笑声震得有点头晕,便无聊地走了。
寒山的雪光,在月色下冷冷的,含星听着南风的消息,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任凭南风怎么劝都没用。
离阳一夜无眠,自寒山与妖界大战,他睡得越来越少。诸多烦扰,诸多顾虑,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正是晨昏寂静之时,离阳正难得打了个盹,东边突然红光大作,紧接着寒山上下吵吵嚷嚷起来,离阳心头一惊,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