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的降临,灰蒙蒙的夜色透露着幽静之美。一座小小的村落安安静静的坐落在夜幕中,一阵阵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冒出,薄薄的淡雾更为夜幕中的村落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又安详的色彩。村舍东南角上生有一颗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甚至有人前来此处朝圣。可是如今的树下却燃烧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口青铜大鼎,袅袅白雾伴随着丝丝异香从鼎中冒出。
篝火旁盘坐着三人,这时正有说有笑好不快意。仔细一看这三人却是除了白天的刘备和简雍外,尚有一名隐隐为三人之首的男子。此人生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而且看着还甚有威仪,虽然都盘坐着,但是却明显刘备和简雍要高出半头来,可见其身材之高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幽州大族公孙家的庶子,大儒卢植的得意门生,现为郡中小吏的公孙瓒,公孙伯珪是也!
“伯珪呀!你是不知道啊!先前阿备这小子还说你坏话来着!这老虎肉咱可不能让他吃!”起身用铜制的勺子向鼎中搅拌的简雍,一边搅拌着一边坏笑着向公孙瓒告状,心中又有肉疼,又有得意的道:“让你小子打个酒吧!居然敢让我掏腰包,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放羊卖的钱啊!连我的劳动成果都敢黑,你小子可真是罪大恶极。烧个火就想吃肉啊?美得你!”
“玄德呀!你今天到底说我什么坏话来着?”公孙瓒佯装生气的皱起了眉头,一本正经的问着正在辛勤的烧火的刘备。
“咳咳咳……”正在烧火的刘备被简雍一席话给激动直兴奋,刚要争辩取被一阵烟雾给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之后,便举着一根黑黢黢的烧火棍,指着洋洋自得的简雍声讨道:“好你个阿雍!有你这样的么?居然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我有冤枉你么?难道这话你没有说过?”简雍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刘备问道。
“这个……那个……呵呵……嘿嘿……”刘备顿时被噎的语无伦次,唯有嘿嘿干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反击道:“可是你小子不是也跟着附和了么?当时你的语气可是比我还坚定呢!”
“啊!是么?呀!有么?”简雍顿时傻眼了,他那料到刘备居然如此老实的承认了下来,而且还把自己也给牵扯了进去,随即装傻充愣的打起了哈哈。
公孙瓒似笑非笑的扫视着上下忙活的两人,强忍着笑意,板着脸说道:“好呀!我辛辛苦苦,不惧生死的去猎老虎,为原来你们两个臭小子一起说我的坏话啊!看来今天晚上这香喷喷的虎肉就只有某一个人享用了!”说着还使劲的冲着鼎中嗅着香味。
刘备和简雍两个人闻言,顿时都傻了眼了,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好像再说:“傻了吧!”
“我说你小子呀!肯定是为了买酒的事出卖我!你不是卖了羊之后,又买了头毛驴,然后不是还有余钱么!正好用来打酒岂不是好?至于这样么?真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啊!”刘备想了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立时摇头晃脑的埋怨起简雍来,怕不保险再一次把圣人给搬出来了。
“还好意思说呢!你小子自己拍拍良心说已经蹭多少次饭了?居然还这样理直气壮的说别人是小人!我看那,你才是个小人!”简雍闻言丢下手中的勺子,插着腰状如泼妇一般的反击着。
“呀嘿嘿!真是好一张利嘴!某好歹也是大儒门生,圣人学徒,虽然清贫但是却靠着自己双手编制的草鞋为生,再不济自有先生接济。哼哼!某会跟你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混饭?”刘备也丢下手中的烧火棍,指着简雍的鼻子破口大骂。
“得了吧!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你刘备向来是无肉不欢,就指望你编草鞋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你塞牙缝呢!如果不是跟着伯珪和我蹭饭吃,那能把你养的这样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简雍面带讥讽之色,不屑的嘲弄着刘备。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芒,斗的是不亦乐乎。可是斗归斗,两个的眼睛却都有意无意的瞟向公孙瓒。公孙瓒则当做没看到,也不出言劝阻两人,只是忙上忙下的招呼着鼎中的肉食,时不时的还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掐架。
“得!兄弟吆!咱这招不灵了,看来之能继续掐下去了!”刘备和简雍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的苦笑了一番,接着两人又开始重新掐了起来。
“掐呀!怎么不掐了?我看的正精彩呢!您二位继续呀!”一边吧唧吧唧吃着肉,喝着美酒,看着掐架的公孙瓒,放下酒樽看着停止掐架馋像毕露的刘备和简雍二人,调笑的问道。
“伯珪兄啊!这肉可香?”刘备吞了口口水搓着手问道。
“香这哩!这老虎肉真他娘的香,要不你闻闻!”
“伯珪兄啊!这酒喝着可还凑合?”简雍擦了把哈喇子,强颜欢笑的问道。
“还算凑合了!虽然比不上杜康佳酿,不过也算是美酒了!”
“伯珪兄啊!这鼎中的肉挺多的!你一个人恐怕吃不完吧!”
“没事!吃不完我就带回去,下顿再吃。”
“伯珪兄啊!这天挺热的,隔一夜可就馊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馊了就喂狗好了,反正不便宜那些背后说我坏话的臭小子们!”
“我说兄弟啊!看来今个咱俩是白忙活了!”看着油盐不进的公孙瓒,刘备和简雍心中泛起了同样的话语。
“咕噜噜,咕噜噜……”刘备和简雍二个人的“五脏庙”交替着开始上演起声乐了起来。
“真是俩没出息的臭小子,还不坐下吃,怎么还要我请你们两个啊!”公孙瓒白了两个人一眼,微笑着呵斥着两人。
两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我就说么!伯珪兄最疼我们两个了,怎么会看着我们两个饿肚子呢!来伯珪兄,我给你再盛块好肉。”刘备一边赞美着公孙瓒,一边的接过公孙瓒手中的铜皿,殷勤的为公孙瓒盛肉。
“伯珪兄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我们两个一般见识呢?来伯珪兄且再饮一杯,算是我和阿备给你赔罪!”简雍也拍着马屁,同时拿起酒坛,为公孙瓒的酒樽中满满斟了一樽美酒。
“你们两个臭小子啊!就会气我,算了!算了!遇到你们两个算我倒霉!这一樽我饮了!”公孙瓒摇头一笑,对二人的德行也甚是了解,跟他们两个置气那可有的气受,当然心中也并没有怪二人,说着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伯珪兄海量啊!阿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伯珪兄斟酒?”刘备为公孙瓒盛了一皿,为了早点给自己盛点好肉,于是便指使起简雍的动作。
“来,伯珪兄,我再给你斟满!”简雍当然知道刘备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无奈,苦着脸继续为公孙瓒斟酒。
“虽然不怪你们了,但是玄德当罚!”公孙瓒这时出言,矛头直指刘备。
“啥?为什么我当罚啊?”正在埋头捞肉的刘备,被这突然其来的话语给震的一惊,刚捞的好肉又掉进了鼎中。
“因为你是玄德,而他是阿雍啊!”公孙瓒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说道。
“这有什么不同么?”刘备闻言仍旧是不知个所以然,迷茫的问着公孙瓒。
别说刘备迷茫,简雍也跟着郁闷了起来。
“阿雍还小不懂事,可你玄德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还和小孩子一般啊?”公孙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十分痛心的说道。
“伯珪兄之言在理!玄德兄啊!当罚!一定要罚!不罚你不长记性!”简雍闻言大喜过望,当即跳将出来符合着公孙瓒。
“好吧!当罚!那要怎么罚呢?”刘备见自己犯了众怒,也不敢再反驳,只有摆出一副苦瓜脸,对人民群众的意见表示服从。
“先生曾言小惩大诫,那我也不罚重的,就罚酒三樽或绕着大桑树倒行三周,玄德你看你要选哪个呢?”公孙瓒略有所思了一番,笑着说道。
“太少了吧!我看罚酒十樽,绕圈十周还差不多。”简雍坏笑着说道。
“去!你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我还是自饮三樽吧!”刘备一听慌了神,一把夺过简雍手中的酒坛,骂了一句便给自己斟酒,生怕公孙瓒听从了简雍的谗言。
“阿备呀!便宜你小子了!”得意无比的简雍仍下了一句话,便喜滋滋的拎着勺子开始向鼎中捞肉了。
等刘备回来的时候只有望鼎兴叹了,好肉基本已经被简雍和公孙瓒两个人给捞完了,留给他的都是些两人都看不上眼的货色。“样子不好但也是肉啊!”刘备安慰了自己一句,便开始了捞肉计划,只捞了一皿“肉山”放才停歇,没有质量,那咱就从数量上补回来。
于是乎三人便在这残月下,古桑畔,清风拂面,篝火暖身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意,当然三人免不了互为阵营的嬉笑怒骂了起来。并不奢华的宴席三人却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鼎中肉已尽,坛中酒也空,篝火亦散尽,兄弟情却浓。三人都不愿离去,因为这样的一别后相见却不知是何年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