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向来是一个男人发泄心中苦闷的地方,哪怕赵昊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免俗,自己的一言一行向来是有人盯梢的,好不容易来到销金窟放肆一番,就这样在自己禁脔的闺房里突然冒出另外一个男人。试问哪一个男人能忍受这般屈辱?这虽然比不上亲手捉奸自家妇人,可那感觉怕也差不多了。
躲在床下的那个人自然不知道李师施口中的‘赵老爷’是谁,也许他自恃和楼内的姑娘关系太好再加上这位‘赵老爷’言辞谈吐一听也是不俗之辈,于是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好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谁能受得了趴在床底下呢,虽说佳人的房间到处香气弥漫,可是床下漆黑黑的一片再加上空气不流通,往日里那个威风凛凛的先生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屈辱呢?何况能和诗施这般交谈甚欢的又岂能是没有雅量之辈,于是这爷们也不顾江湖规矩了,就那样一声咳嗽然后他正大光明的爬了出来。
赵昊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一想到刚才自己的那声怒吼,怕是今天的随从都要知道这件丑闻了。
距离李师施房间的不远处郭威所在地。
鱼蕙兰嘻嘻的笑着,郭威望着她那份神情一时间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到底和皇室是得有多大的仇啊!”
鱼蕙兰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试图将布料碎屑一扫而尽,“这下知道我说的大事是什么了?”
郭威一脸的苦闷,他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朝自己嘴里灌去,他试图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那份躁动。一句‘何方贼子在此’不用说李姑娘屋中肯定还藏有别的男人,想到这儿郭威轻轻地撇了撇嘴。
鱼蕙兰自然注意到郭威那下意识的动作,“怎么你瞧不起那位?”
郭威抬起头直视着鱼蕙兰的眼睛,幽幽的说道:“你觉得出了这事哪个人能像老黄牛一样闷不做声,好生替你的姐妹们谋下出路吧!”
鱼蕙兰听到这话变了变脸色不高兴的说道:“就因为这点事就要大动干戈么?我们再贱就不是人了么?”
郭威没有说话依旧是那样的看着她,过了一小会才说道:“除非你保证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李师施!”
“以前李师施未大红大紫时,寻常富贵人家还有那穷酸的文人,怕是都可以一睹天颜,等到赵老爷看上她时你觉得谁还敢触天威?终究是李姑娘高看自己了。不过李姑娘也可能没事,只要不是做那出格的事,怕是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那位贼怕是要魂归九泉了,且不说赵老爷看上的女人他硬是要插上一脚,就凭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觉得还能留他么?”郭威将那贼的命运一一道来。
“要是那贼是天下有名的诗词文人呢?”鱼蕙兰似乎很是不甘心。
郭威轻轻一笑,打趣的的说着:“莫非玄机和那贼人是旧相识,还是那位先生也是你这里的常客?”
鱼蕙兰一听他这话依旧是处乱不惊,“柳先生又岂能是那般龌蹉之人!”
郭威听她这般说不由得想起了帝都的传言,“那人莫非是柳七变!”
鱼蕙兰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师施处。
赵昊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身形愈发感觉熟悉,这人年岁四五十左右,身材并不阳刚威武相反还有些猥亵的味道,一头的长发就那样散开着恰好遮住了他的容貌,看着这人这般姿态衣服整齐也不像是行完苟且之事,何况自己来时并没有人通知李师施,阿芳自然也是不敢多嘴的,赵昊又朝李师施看去发现此女脸色正常并没有潮红之色,看到这儿他心中的怒火渐渐的消了下去。
赵昊又把注意力转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他真的搞不明白说句难听的就这样的糟老头子李师施莫非瞎了眼不成?虽然自己更老,可是我能给她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啊!
李师施看着赵昊东看看西瞅瞅愈发的担心起来,她知道得罪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后果,她也明白潇湘楼的规矩,现在的她只是为柳先生感到悲哀,自己就像那牢笼中的金丝雀一样,丝毫自由都没有,连与人吟诗唱对都得偷偷摸摸起来。作为青楼中女子她明白这些男人的心胸在这方面究竟有多小,“我一定拼死护住柳先生!”
赵昊率先发话了,“这位先生你也别傻站着了,诗施还不给人把椅子!”
柳七变自然也不是傻子,往日的李师施可是聪慧的女子,怎么今日这般拘谨,他不由得想起了潇湘楼的那个传言,“看来这人的权势不是一般的大啊!”
待柳七变坐下后,赵昊又说话了:“先生为何这般装束,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好得给我一个尊重吧!”
柳七变双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胡子茬遍布却富有沧桑的脸。
赵昊一看这张脸,心中到:“也难怪有这份阅历确实对诗施有点杀伤力了!”
可是他越看越不对劲,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柳家的私生子柳七变。这人年轻时是有名的才子当然现在的名声更盛,他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初入宫作为自己的诗词附和者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是天不遂人愿宫中一直有人作梗处处排挤他,终使他离开了利益斑驳之地,记得临行时赵昊开玩笑的说道,“卿满腹经纶奈何芸芸众生不了解你,何不妨游历大好河山,做一个纯粹的人!”
那时这个年轻人开玩笑的说道,“臣就奉旨填词了!”
柳七变自然也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他猛地跪下,“臣不知陛下在此,臣惶恐,臣有罪,臣无意冒犯天威!”
赵昊挥了挥袖子,将茶盏打落在地,冷笑的说道:“当年那个清高孤傲的年轻人竟沦落到这个地步,朕没想到啊,朕没想到啊!”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你是出入这里的常客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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