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氏与那两位小厮便带着大包小裹的东西重新回到了郭威的下榻处。
魏无忌望着那动辄以盆子装的各色生肉,心中当真乐开了花,一个劲地拍着小佑,小雨二人地肩膀,口中且不停地嘟囔,“知我者王君也!”
这厮何等气力,手上又没个轻重,只顾自己高兴,拍的那二人只得暗暗叫苦,却不敢言语半声。
李霞儿,看着自家两位奴仆脸上不自然地神色,自然明白其中曲折的,急忙呵斥道,“没眼力见地奴才,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生火?”
一听主母叫自己,二人如蒙大赦般挣脱了魏无忌地魔掌,屁颠屁颠地干活去了。
“大人,若没有什么吩咐,妾身便进去照顾梦瑶姑娘了!”李氏见左右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实在多余的很,便自告奋勇起来。
郭威本就觉得这梦瑶实在太假,那等小伤势按说早就该醒过来了,可偏偏这一下午,里面竟一丝动静也没有传出。慢慢地他也搭理她了!
“去吧!”郭威甚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霞儿还只道郭威对梦瑶用情太深,于是乎更加小心了!
听着熟悉地脚步声,梦瑶知道刚才的女人怕是又来了,这一次她只希望对方能够机灵点,及早地唤醒她来。她在想自己这一觉睡地是不是有些长了?实在没有道理啊!这又不是流血负伤,哪来的昏迷?待会该如何解释呢?难不成要说自己中途醒过一次,叫了半天没人应,后又觉得脑袋胀地很,又没了直觉?这一套骗别人还可以,屋外的三人哪一个好糊弄呢?啊哦,对了,我就一口咬定是他三人醉酒不省人事的时候。
“啊,啊,啊!”只觉得李氏愈来愈近时,梦瑶发出阵阵悲呼,好像受了多大的折磨时,“姑娘,梦瑶姑娘,是我,别害怕!”正当李霞儿抓住她的手时,一阵抽搐,梦瑶像是受惊地鸟儿一样猛地窜了出来,径直到了李氏地怀里。
李霞儿忍住冲击的疼痛,轻轻地拍着梦瑶的后背不发一言,好一副靠山的感觉。
这下还没完,梦瑶接着大喊大叫起来,“别抓我,别抓我!”
正当在外头烤手取暖地郭威,听到这声音,立马联想到那日遇见梦瑶的场景,心中的怀疑顿时削减了几分。
“王夫人,梦瑶姑娘既已起身,想必没事了,伺候她穿戴完毕后,扶她出来了吧!”郭威冲着屋内喊了几句。
柴火正旺,听着燃烧噼里啪啦地声音,郭威只觉得心头一阵宁静。此刻,他想起了还在帝都地阿丽,他清楚的记得在临近出发时,赵华前后反差如此巨大。说实话,对阿丽地父亲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人就是这么奇怪,厌恶一个人,哪怕掩饰的再好,终究还是会被感知到。郭威在郭家庄的后山时,见过各种野畜们的眼神。很不幸,那一日清晨他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赵华的敌意,那是一种恨不得要扒你皮吃你肉的感觉。郭威感觉到了那变幻莫测的眼神,其中竟还有一丝怜悯。经历的多了,气势养成了,他突然明白了,那就是上位者要丢卒保车的意思啊!再联想到夫子曾与自己的一次又一次谈话,郭威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地感觉,王府内部怕是对自己该走什么路也有分歧啊!若自己有一天真的越了那原本被设计好的轨道,又会遭到什么样的惩戒?他不知道,他也不愿知道。
“大人,小女子跟您添麻烦了!”梦瑶的一句话将郭威带回了现实。
郭威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这一切弄得梦瑶心中也是甚是紧张,她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不停地用指甲挠着手心。
喜怒无常,反反复复。在后来的一段时间,这几乎成了很多人对郭威最公正地评价。并不是说他人有多乖张,而是与他打交道的人,皆不知接下来他会做些什么。就连郭威自己,也不知几时他变得这么邪性?
直到有一天,郭威对赵丽华说,“我遮千层面,只为了不忘初心!”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在后来的岁月里,那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一个来自内部的背叛!什么时候,原谅自己都是最容易的,对别人呢?
你救我一命,报恩时,若做牛做马还不够,那我为你拼尽身上地每一滴血又何妨?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又岂能夸夸其谈?
“梦瑶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的白虎皮外衣,穿上吧,刚起了身可千万不要着了凉!”魏无忌甚是体贴地献上了保暖物件。
郭威用木棍挑起一坨肉,胡乱的烤着,他不说话,自然是没有人敢言语的,期间只有油滴到柴火堆上滋啦滋啦的声音。
肉香渐渐地飘散起来,觉得差不多火候了,郭威尝了一口,直言道,“此等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到底是我手艺过于拙笨了!就怕浪费了这些东西。王夫人实在不行,这些东西遣人端走,做好了再端过来,我记得你府上好像还有一位外邦厨子的,不知他会不会做些烤肉或汤羹之类的?叨扰了啊!”
李氏见郭威前前后后变脸如此之快,实在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好不容易听明白,自然是唯唯诺诺的。
当院内只剩下四人时,郭威直接开门见山道,“咱们在这大兴县停留的着实有些长了,就算朝廷理解我郭威因为受袭击变成了惊弓之鸟,吓怕了胆子,休养了些时日,也得去奉皇帝的旨意才对啊!梦瑶姑娘既然没有去处,我也不好意思丢掉这一可怜的姑娘,任其自生自灭,只是姑娘要委屈些,带着一个女人去巡视二郡终究是不成体统的。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今晚咱们几日吃饱喝暖,至于王大人年龄多了,吃多了怕也是对身体不好,暂且不去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