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近些日子李公公气运衰地很,前后又经历了丧弟之痛、去职之痛,但这丝毫不影响这阉人在外人眼里的影响力。相反因成功处理好内部的叛乱,在宫里他的势力隐隐有再上一层楼之态势。
于是乎,明里暗里找他办事的人更多了。
换作没被敲打之前,李公公只会将这种捞好处的事一股脑地推给自己的傻弟弟,可是他现在就算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可信赖之人。太监这个职业,拜不了码头,就算抱团也离不开大内,除了皇帝一个主子也攀附不了谁!就算之前收的干儿子,他也是吊着用,不敢全盘托付。
这下就麻烦了,一个与外界沟通的路子,就那么断了!
房契、地契、银票,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李忠贤早就看淡了,他一个绝户,就算挣下一座金山还不知便宜哪个乌龟王.八蛋呢!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他不屑去做。他现在只是一心伺候自家主子。
这世上哪有一厢情愿的事,你李公公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求你办事的人呢?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
这不,前几天,李如意偷偷地遣人过来了,他托李忠贤给谋个好差事。
一提到这厮,李忠贤就气不打一处来,犹记得那还是皇后在世时候的事了。那年,独孤杰奉旨进京,带了两个瓷娃娃,其中有一个就是这小王.八羔子。与他家老大李为民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且不说李二故意用尿呲了他一身,就寒暄客套时李大来了一句,“五百年与您是一家”,偏偏引来这货无比唾弃,“他一个阉人也配!”
碰到这种情况,李公公除了打哈哈还能作甚?要知道皇帝与皇后感情甚笃,那姐妹二人又口头表达了歉意,他哪还有脾气?
后来,年岁久了,李家二位公子也慢慢长大成人,当年的小插曲也没有人记得了!
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李二眼里的鄙夷又岂能逃过整天与一群人精打交道的李公公?
就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一直相互厌恶着。
李忠贤平日里谁的好处他没收过,可这厮一直精明地很,凡是跟独孤杰沾边的东西他都是封存的,就怕哪一天流了出去,对双方都不好看!
李如意有事要求自己?起初李公公收到这消息当真窃喜不已,他本想既不难为也不痛痛快快的,可是紧接着李大来信了!这可是一个不妙的信号。究竟他李家所图何物?
看着眼前封漆完好的密信,李忠贤心里一直咕咚咕咚地跳个不停,见识过九十六等人厉害的他,气的只跺脚,一个劲地大骂,“多此一举,多此一举............”
皇帝不怕李忠贤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捞取好处,可是结交外臣就不可饶恕了,万一哪一天这些人有了非分之想,试问赵昊还有何秘密可言?
李忠贤首先插好宫室大门,接着点亮烛台上的蜡烛,然后回到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看着那如同催命符一样的小黑字,他只觉得一阵哆嗦,“妈.的,又害我脏了一件衣裳!”原来他失禁了!
“一件破事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还问我陛下过寿时该送上什么厚礼?我要郭威的人头,你李家能做到么?”李忠贤咕哝咕哝地小声咒骂着。
细一想,若是办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李大亲自再追信附说么?待明白过弯弯绕后,李公公猛地一拍桌子,“竖子害我!”他不由地想起,在自家弟弟葬礼上的一幕,李大说:“公公,幼弟年岁不小了,该干上一番事业了,不才想把他送到江都,还望您老多费费心!”
李大这个人办事一向是厚道的,虽说对不上‘为民’二字,但其办事讲究确是公认的,就算托人办事也能做到不动声色,这货口头禅,‘与聪明人打交道’也不是白说的。
“他这是在下一步大棋啊?具体要干什么怕是只有等采办寿礼的人来到后,才能清楚的吧!江都与郭威、周不悔所去的地方有相似之处啊,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着实可怕啊,只是主子知道么?一群人到底是离心离德,颇有大厦将倾的感觉啊!搅了这滩浑水谁又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呢?我给弟弟报仇的机会是不是愈来愈近了?”李忠贤反复思量着。
翌日清晨,李忠贤伺候好皇帝陛下,便早早地来到了供奉局。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李公公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梦里他不知做过多少此处当家人的梦。要知道这可是帝国境内主管皇家事物最大的机构,且不说上上下下听吆喝多达三千人,就凭这其中的油水就让人垂涎三尺。这不大兴城有民谣为证,‘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供奉局’。上任不到几天,能在寸土寸金的帝都置上高门宅院,除了此地别无二家!全衙门上下,‘视中饱舞弊,如奉明言’,一个个地就差直接往自己家里搬官银了!什么管钱的户部,什么管军事物资的兵部武备司,什么地方上的盐运、漕运,人家在供奉局听差的对这天下有名的肥缺一个个不屑一顾。
供奉局既然上得了台面,其主管大臣就不能是太监了,一个要主管大臣在全国上下到处跑得差事,总得挑个信得过的人。帝国有祖训,‘太监不得擅离京城’,于是乎近些年来,王嬷嬷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接了这个差事。
供奉局内迎来迎往的小厮,早已注意到皇帝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他见李公公背着手不停地朝里眺望着什么,一时间也不敢上前搭话。
过了许久,李忠贤慢慢地睁开双眼,接着朝那人招了招手,来了句,“李大公子给的东西呢!”
那小厮也确实是被李家收买了,只见他一言不发,一个‘请’字便入了内,李忠贤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然后他在一间屋内,他收到一个紫檀木雕盒,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宫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