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这里就是醉花楼?”一画着粗眉毛、说话尖声尖气的娇小女子在杨佳凝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起来,起来,赶紧离我远些,这里不兴龙阳之好的....”杨家大小姐见王雪儿这般没出息,甚是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王雪儿,琅琊王氏的千金小姐。
自打进了楼子,一直在观望的另两位,见‘凝儿’如此反常,不免泄了几分气势,暗自腹诽道,“到底是被人卖了!”
杨佳凝之所以摆起了谱,其实更多地是对‘猪一般的队友’的蔑视。
四人中,细细望去,除却她自己,哪一个脱离的了满身的脂粉味?
“一群朽木啊,到底还得靠我去雕琢!”想通了这一节,杨佳凝心气也就顺畅了些许。
其实她第一次来这‘咿咿呀呀’处时,又能比这些姐妹淘强到哪里去?
被一席长袍裹得严严实实地王雪儿,刚一进雅间,就挣开了杨佳凝那双紧紧攒住地葇荑,那特意画的粗壮眉毛,配合她那恼怒地神情,也是有趣的紧,只听她斥道,“多来几趟,就不是你了?小心我告诉世伯。”
她刚说完这话,立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怎么就和她绑在一块了呢?说好了的诗书传家呢?”
杨佳凝对这‘没脑子’地人向来是不在乎的,她既没有落井下石地挖苦,也没有再当起引路人来。
一时间,屋子里倒是寂静地很,只有偶尔隔壁传来一阵阵地吃酒声,再无他物。
“嗯...嗯...嗯..”终于有人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开始故意地咳嗽起来。
“凝儿,这天下有你这般做东的么?姊妹几个,唯有你没人管,真真的成了疯丫头一般的人物。既然由你开了头,若是不能像浊物们尽兴而归,要是将来咱真的挨了打,可就只有死的心了。说真的,见惯了不知多少跺一跺脚都能颤三抖的叔伯们,那时候都没有这般忐忑,到底是做贼心虚啊!”
说这话的是独孤杰,当今天子死去皇后最小的妹子,也就是那李如意的母亲了。
独孤杰,人如其名,不知道地只怕当她做男人了。其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地背后,更多的是来自亲情地缺憾。除了后来做的了皇后的姐姐独孤慧,那时候的她也是可怜的很。其母亲出身卑微,她与姐姐算是父亲‘酒后无德’的产物,在那些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独孤府仆役的眼里,这都是无根无萍地浮草啊。幼年时被人歧视与虐待,造就了独孤杰阴鹫的性格。就连这名字也是她自作主张改的。她原是叫独孤宁的。放眼全天下也就杨佳凝去独孤家串门子时敢交这样的朋友。
那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杨家小公主,一个是穿的破破烂烂没个人样却异常骨头硬的独孤宁,还有就是那逢人谦恭到只会弯足了腰的独孤慧了。
也正是这不同寻常地情分,周不悔才能历经两朝不倒,帝都地大户人家绕来绕去会发现都算是半个亲戚。
也不知道那李忠贤以前哪来的勇气,敢对周不悔颐指气使,说到底还是老人都随着时间去了。
活人不想提的东西,死人不会说的东西,在那嘈杂的环境下,终究还是随风而散了。
散的不仅是过去的历史,更多的还有那曾经志同道合的情分。
近些年,誉满帝都的‘四朵金花’,不是死的死,就是在家含饴弄孙的风烛残年的过着。
“小宁,好玩的有倒是有,我这不是在想些好法子么!你看啊,咱四人中,我与你无论出了什么差池,我爹不舍得打我,你爹更不会管你。可雪儿和蓉蓉呢?姐们几个来这儿,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抛头露面了!你们看王大小姐是个人都能看出点猫腻来,该收的顾的厉害,该称的又塞不满,活脱脱一个木头杆。就这样,还不知羞的往我身上蹭,跟这样没脑子的待在一块,当真丢我们老杨家的脸,亏先祖还有号称‘关西孔子’的,用我老爹训不成器兄弟们的话来说,你们都是书读到狗肚子里的人。”
每次四个人聚到一块去,杨佳凝就忍不住摆出一副带头大姐的样子。
“关西孔子,他老人家,小女子倒是佩服的紧,只是杨家出了个您这般好女儿家,至少我清河崔姓不敢想象!”
一直沉默在旁的身材略显丰腴的女子忍不住讥讽起来,这便是老实人的威力了,说话能噎死人的那种。
正她们为接下来该如何将游戏进行下去时,隔壁的周不悔吃吃喝喝也差不多了。
当很多人开始攀起所谓的同乡关系时,一个个的叫的好不亲切,可周不悔却无动于衷了。对于这些张三王二麻子,他突然觉得满席自己就是最受羞辱的那一个,他实在想不明白很多人的故土中间隔着好几个郡呢,这也行?
于是乎,看不惯惺惺作态的周不悔,继续胡吃海喝起来。
在那管家眼里,这厮再也不是刚才的可塑之才了,一个人能吃是好事,可府内就算用鹰犬也轮不着这种吃货吧?
“饮食无节制,乃最次的肚皮滚圆者,未闻其声先见傲气,不是省油的灯啊!且让我试一试他?若挨得住,也不枉我们府里送他的一场造化。若挺不住,哪来哪去,皆大欢喜。”
管家想了半天,也终于受不了这不懂事的外乡人。
周不悔低头大朵快颐时,也不会想到有人要阴他,管家一个小眼神,化装成小厮的府内人员自然行动起来。
“周兄,怎么一人独自饮酒,莫非这里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今日席上,都是求梦的,说实在的着实不能分尊卑,所以大家伙一直其乐融融。
周不悔抬头一看,有人与自己在讲话,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兄台,有何教训?”
“教训?”一听他这么说,小厮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初次见面又该怎么找人家的茬,说你的鞋露出两个脚趾,还是哥们屋里的熏香都掩盖不了你身上的臭味?
“多饮酒!无他!”刚说完,这小厮像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大坛子酒,朝周不悔的身上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