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盐铺子。
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赶过来,不为别的,一旦乱起来,多数人还是能占些便宜的!
大家伙卯足了劲往里冲击着,可是里面的闹事者也不傻,有些事只有做过以后自己才会明白究竟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来!
想出来的是那数千口衣着褴褛的流民,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们为‘暴民’了,他们真的慌了,没有人告诉他们究竟要破坏成什么样,那山堆一般的食盐就那样伫立在那里,这不是金银珠宝可以随意搬走,这不是可燃物品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这是帝国的脸面啊,除了历史上那些造反的以外,又有谁敢抽官家的嘴巴子?
看着一望无际的官仓,领头的人摆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停下来!
没有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更何况这些都是乡里乡亲,死了谁家的男人和孩子回到故土都不好交代!
一个人只有走投无路时才会无所畏惧,那闹事的领头人终于明白自己是如何才能今后顿顿白膜了,那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啊,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和这些兄弟都要进班房吧!到了吃断头饭那一天,我还愁吃不饱?
我李大麻子当真是鬼迷心窍了,收买我作乱的李家听说在陇西厉害的很,可是我怎的听那些抢盐的老百姓说这是白家的盐铺子呢?哎,终于明白当一个睁眼瞎的好处了,让人卖了还得感恩戴德,还得喜滋滋地给人数钱!
“麻子哥为什么不动弹了?这活要是干得不好,今后咱这么多人吃啥子?难不成喝西北风去?”一个壮汉急急忙忙朝他这里赶过来,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李麻子伸了伸懒腰,顺势躺在了洒出的盐堆里,他朝天上望了望,可是没过多久只觉得一阵刺眼,他打了打哈欠,戚戚地说道:“狗子,哥几个命都要没了,咱还想那银子作甚?”
一听人家答应的不作数了,那名叫狗子的壮汉大喊一声,“麻子哥,那群孙子要是敢不认账,我剁了他!”
看着这个憨头憨脑的兄弟,李麻子气不打一处来,讥笑道,“你小子平日里见到衙门里的差役都吓得直哆嗦,当然大哥也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谁愿意和官家结仇啊?但是咱们眼中的大人物,在那李家看来不过是地上任人踩的蚂蚁一样,我怕你还未进了人家的身,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听到李麻子这番令人垂头丧气的话,身边的人都不言语了,往日里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苦哈哈,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祸了!
“叔实在不行咱去官府找人理论,咱也是受人蛊惑的啊!”一个不知从哪里读过几天私塾的娃娃冒了出来!
听着孩子天真的言语,李麻子心里当真有苦说不出,自己家乡因为地主的租子收的愈来愈高,很多人起初只是还不起,到了后来不知哪个丧天良的想出了用地去偿还的没**的馊主意,这下好了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没了地,有的人反复去县里告那些地主老财,起初那县官还是好言相劝说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后来干脆将那些告状的人乱棍打出,经会来事的人仔细打听,原来那是帝都一豪门派出去开枝散叶的,这下你去哪里讲理?
后来大家一股脑的来到了帝都逃难,这天下大的很,帝都对于各色人向来是免疫的,大家伙一回生二回熟,熟络了以后才明白好像帝国各处都有这样的情况!
天怒人怨,向来是不吉祥的征兆,帝国的老百姓淳朴的很,只有有口饭吃,这些勤劳的人依旧在那里做牛做马!
只是帝都有一个八贤王,他的王府隔三差五的搭建粥棚施舍给人家救命,据说那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侄子,大家伙只得心里想皇上他老人家心里还有咱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只是那些天杀的狗官蒙蔽了他老人家的圣听而已!
天不怒人怨又有什么用?大规模的灾难从来都是上天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满,现在好像帝国各处不时有喜闻乐见的民生大事传来,什么哪个山沟沟凿了沟渠了,什么哪个地方又有天降祥瑞了,你怎能把自己一个人悲惨遭遇归结为整个帝国的不幸呢?
听说郭威,那郭青天前段时间不就是不满那李忠金强占百姓的土地,将那贼子给活活斩了么?
听说陛下还在听闻大臣奏事时,大发雷霆,要求各地严厉整顿土地兼并的事,不是得还百姓一个能活下去的清清白白天地么?
不知为何,突然间抢东西的老百姓跑了,这下可让手足无措的流民们搞的不明所以了,好好的放着天大的便宜不占,有病吧!刚才是哪一个还要让我给他捧上几把上好的雪盐的?这群人模狗样的东西,往日里见到我们不是掩鼻快步跑开,就是干脆理都不理更有甚者,当着你的面‘啐’上一口,他们怎么转性了?
“京兆尹衙门来人了,羽林军来人了,大家伙快跑,这群暴民怕是要不得好死了,可千万不能沾了这群人的晦气!”
不知那一位大喊了一声,这一喊不要紧,大家伙再也没有刚才的嫌这嫌那了,就近抄上几把然后赶紧溜之大吉!
周不悔躺在家里人给他特制的躺椅上,他的嘴角不时流着哈喇子,唐肖二人也已经赶到了,对于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不倒翁’,两位主事大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这厮太晦气了,帝都有名的‘药罐子’号称每逢大事一定生病的主,虽说大家都知道他是装的,可是时间久了假的成真的了,至少在心理上大家伙是不愿给他扯上关系的!
唐肖二人朝周不悔拱手示意,接着唐管事大手一挥,京兆尹衙门的差役快速的将白家盐铺子给包围了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唐管事扯开嗓门开始了他的强大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