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里雪花花的一大片,竟然搞奇货可居!王法何在,天理何在?终于老天爷睁开了眼,让这些人面兽心的畜生遭到了报应!”
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头子像个神棍似的嘟嘟囔囔着,看其姿态俨然是这群人的领头大哥,众人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盐铺子掌柜在那些暴民冲进来的那一刻,很是熟练地躲进了一个暗夹子里,作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他似乎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老小子做人做事也是仁义得很,他的老伙计那位算账先生也被他像个小鸡似的给提溜了起来,二人就那样面贴面,甚至连对方脸上的麻子都看的一清二楚,虽说帝国上层好男风的人大有所在,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二位基友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算账先生好像是天生的话唠,掌柜的也是好脾气,对于迎面而来的阵阵热气不以为杵,相反他还时不时的露出那扭曲的神色予以鼓励。
算账先生老刘帝都有名的账房,经他过手的银子,怕是无以计数,正因为其为人正直有良心,所以才做到了这个位置。
这盐铺子也算是算账刘的半辈子心血了,每天在这里辛勤耕作,这就是第二家啊,突然一群强盗闯了进来,不禁霍霍自家产业还打伤自己的后辈,你说说自己要是还像个鳖孙一样躲在这里,还要男人的血性作甚?
一想到老东家对自己的栽培,一想到少东家对于孙儿的提携,再想到自己家里几进几出的宅子,对一个不得志的穷苦书生,这等恩情岂不是比天还高、比地还厚?
二十多年了,白家那是什么人家?有人曾戏言,天下十分之财富,帝国七分,白家二分,另有一分其余世家大族公分之!
就是这样一个虽说不能富可敌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聚宝盆’,今天竟被一群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给打了饭碗,这等屈辱举世罕见呢!
由于白家一向不愿在帝都展现太多的力量,所以这里的盐铺子简直是松懈的很,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撕破脸皮又有谁会干这等下作之事,这完全就是坏官场的规矩么?这还符合皇权下正当的斗争这一基本原则么?
账房刘突然意识到这和前几天郭威遇到那哭丧的队伍一样,看其运作手段分明出自同一人,他不禁感叹:“帝国的后辈一代不如一代了!”
掌柜的看其还有心思悲春伤秋,赶忙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兄弟,小心隔墙有耳,慎言呢!”
“你他娘的不是说这格子间是隔音的么?难不成当初你给我报账时还贪墨了些许??”账房刘狠狠地抓住掌柜的小辫子。
掌柜的向来是‘吕端大事不糊涂的’,对于白家的恩宠这些老一辈的人向来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如果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可以顺着早已掘好的地道悠闲地溜出去,只是现在还没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个秘密还不能暴露。
掌柜的估计了一番这些暴民是不敢打死人的,从他们使劲糟蹋食盐就可以看得出。这分明就是在接下来的数月里让白家盐铺子做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事。
看着这些所谓的难民,掌柜的恨得牙根‘咯咯’作响,自家的对手每次都拿这些人做挡箭牌,这等小鬼出了事朝廷也难以做出任何惩罚的措施。
这就相当于后世那些杀了人拼了命的证明自己是精神病患者一样。
虽说法外无情,但是具体情况还是要细细思量的,这些犯法的对象当真可怜的很啊,一个个地受困于家乡的多灾多难,被迫做了那流民,冒着打破‘哪怕是穷死也不肯离开家乡的祖训’,就那样可怜兮兮的四处流浪着。
有流民的地方就容易闹事,要是有‘鸿鹄之志’的人站出来煽动可怜的老百姓去造反,这不是给帝国脸上抹黑么?
所以一个被授予‘闹事无罪’地群体堂而皇之的走上了被人利用的舞台。
他们欢呼雀跃着,那些被他们踩在脚底的似乎不是亮晶晶的雪盐,而是生活给予他们的苦难。
这群闹事者被允诺只要能成功的达成既定的目标,每个人可以一天三顿的管够小米粥、馒头、几样小菜。最重要的是它的期限一整年,中途要是有干活麻利的,说不定还能鲤鱼跃个龙门去进那些达官贵人的府内做个不愁吃喝的丫鬟和小厮。
有时候老百姓真的天真的很,他们的善良,他们的勤劳,或者再说他们的无知,成了被人利用的弱点。
对于那些动辄掌控他人生死的官老爷来说,那几十万担的盐怕是也能卖个自己一生都见不到的好价钱,可是这份财不是那么好贪的,他们像美国后世经济大危机一样宁可瞎了也不能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那些所谓的‘难民’井然有序的很,他们像是早已做好了分工一样,有的赤足踏在上面,有的在那里坐着不雅的动作,不一会便臭气熏天起来,或许他们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了,用火烧似乎行不通,除非狠下心来个同归于尽,这些人也是惜命的。
慢慢的他们也累了,或许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出师不义’,自己不过一人人轻贱的难民有什么资格抱怨质疑人家定的价位高了?
或许自己连抱怨的资格也没有吧!
起初这里面也不乏聪明人,可是生活所迫命运所逼,一群人公然的去挑衅帝国的权威,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禁军不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他们有的是时间去做那‘好事’!
小宋子回来了,刚一进街口他就已经发现不对了,他看到了那些曾经一面之缘的难民,他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快速的离开了他觉得这事还是要东家早已知道为好。
难民们似乎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一担又一担的食盐被散落在地,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
帝都的百姓按耐不住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赶紧抢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