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昨夜便收到通知的郭威早早地来到了听雨轩,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夫子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与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夫子却迟迟没有来。郭威虽说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却不得不耐下性子来,默默地翻起了《韩非子》。每临大事要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谨记夫子的教诲,夫子曾言道:“到了一定的境界,你的脾气秉性、行为习惯会不自觉的影响很多人的命运,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哪怕装你也要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这些年郭威对儒法两家的认识,略微有些登堂入室的味道了。
法家作为重要的统治工具,历来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在郭威的心里就它像一把双刃剑,他觉得用好了对国家经济发展、政治秩序有着莫大的好处。如始皇帝一样凭借严苛的法律依据‘农战’思想凭借‘赏罚有序’的手段令百姓从令如流,克己之难努力耕战,最终为天下大一统奠定了基础。‘乱世皆用重典’一直都是法家人士高呼的口号,这些在乱世好用。可秦二世而亡,始皇帝的千古霸业最终还是亡在了严苛的法律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由此可见,法家用好了那就是‘倍增剂’用错了那就是‘洪水猛兽’。
儒家,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逐渐成长为当今天下第一显学。历朝历代只要是个读书人都以自己是个儒生而倍感骄傲,谁让人家都是出自一个祖师至圣先师孔子呢。儒家一直紧跟统治者的步伐,就像西域沙漠中的胡杨林一样‘千年不倒,万年不死’,它时刻丰富自己的内涵以适应帝国的发展。儒家不乏大儒,他们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圣人,有提出‘民贵君轻’的孟子。当年太祖爷读到此句时曾大发雷霆,大骂道:“孟子,那该死的小老儿,究竟是何意,来人给我删去此句,后世不准刊登,以防被妖魔鬼怪利用”。若不是当时的史官拼死不从,后世怕是听不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语了。当然儒家也有‘空谈误国’的人,我们姑且称之为‘腐儒’。有一年帝国内河西郡发生百年难遇的大洪水,当今陛下决心亲自前往灾区慰问黎民百姓,一同文馆博士在金銮殿上大声嚎啕‘陛下,千金之体不垂堂,更何况您是帝国最大的守护神,您要是遭遇不测被大水冲跑了,祖宗江山社稷又该如何自处?”
满朝文武大臣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万个问候博士的祖宗十八代,心想:‘陛下初登大宝,需要向天下展示自己的爱民如子,你真以为皇帝他人老家会亲自上阵?”第二天,那位博士就被打发到国子监祭酒岗位上了。
这还不要紧,你说那些腐儒只知道成天给君王献策,动不动‘效仿尧舜禹上古先贤,’怎么个效仿法,拿出点主意啊?他们偏偏只知道喊口号,你们想让皇帝成为‘千古一帝’,偏偏还要把君王放在高高的位置上。大禹治水,横跨九州,十过家门而不入,区区发个大水,朕还不能御驾前往了?这个笑话传遍了整个帝都上层。一次闲谈郭威听到夫子说后,他一想到老学究们手捋花白的胡子在朝堂上喋喋不休、抑扬顿挫的指点着江山的情景,不禁大笑起来,暗道都是些活宝啊。
不知过了多久,夫子终于来到听雨轩,看着郭威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满意的说道:“嗯,你小子养气的功夫有点小成了。”
郭威心中甚是好笑道:“如果您老人家知道我神游万里后,怕是也要气的吹胡子瞪眼吧。”只得口中称道:“一切都是您老人家的功劳。”
“话说你小子也该见到我那如花似玉的孙女了吧,我可是听我们家小公主说,你见到她腿都拔不动了。你还能有点出息么?就算我们郭家庄再缺美女,就算我孙女再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你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啊?平时你可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啊?虽说你们俩的出身差了不知几条街,可是老头子我也不是太注重门当户对的人啊!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夫子一连串的话说的郭威竟哑口无言,谁家少女不怀春,谁家公子不思美。郭威从小长在郭家庄,从小到大不是研读文章典籍就是刻苦练习武艺,他每天累得像一条死狗一样,哪里还有心情思春啊。
“嗯,说实话大小姐确实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可是夫子您放心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还是知道的,我不敢对她有半点不敬,非分之想就更不用说了。”郭威咬着牙说道。
只听见夫子不高兴的说道:“哼,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小子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连追一个女人都不敢,亏我还费尽心思的培养你,穷人最令人不满的就是没有野心。再说了,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你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好了,说正事了我想外面的骑兵营还有赫赫威名的‘赵武卒’你怕是都已经见识过了。我也不瞒你了,我是皇室后裔因政治原因隐居于此。当年见你小子那般可怜样不禁起了怜惜之心,所以收你做关门弟子。”夫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恩师我昨日听姑娘叫你祖父,再联想到外面的金龙旗帜,您的身份我就猜的大致不离了。”小威子亦是平淡的说道。
“我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平淡的生活怕是也该要结束了。我要跟着华儿和阿丽重返帝都了。而且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一个人继承我的衣钵,看来你学的也差不多了。在这儿过了十年的安静生活,有些人有些事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了,不回去不行了,顺便我想带你走,你可愿意?”
“恩师,您不说我也知道,看这阵势我便知道您出身不凡。自古最是帝王无情家,以您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您是不会蹚这趟浑水的,您放心受人恩惠有所回报这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记得小时候我在‘郭扒皮’家做长工,过的那是猪狗不如般的生活。没有您我怕是一辈子都要窝在郭家庄里。不管前方有多么艰难我愿与您共进退,纵然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