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被白色纱布裹的严严实实,一群人在他身旁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然而他只认识一个人,那就是军医张德孝。
众人发现他醒了过来,立刻停止了争论,围了上来,有的翻他舌头,有的查看他眼皮,还有的问他感觉如何,登时乱糟糟的让他头晕目眩。
正吵闹间,张德孝推开众人道:“都别吵了,现在他醒来,证明我的方法还算可行,现在应该除去纱布,每天再在药汤里泡上几个时辰,应该没有大问题。”说完又对杨言道:“这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说着众人果然扶起杨言,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纱布除去,动作虽然已经尽量轻柔,但是偶尔牵动伤口还是让他疼的满头是汗。
过了一会儿,有人抬来一个担架,扶着他赤条条躺在上面,然后一路抬出了门,只见房屋后面有一座大山,不时有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从山崖上泻下。
众人抬着他向山腰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一处温泉,途中杨言不停回想受伤前发生的事,有许多疑问想要说,只觉昏昏沉沉地竟张不开口,只得作罢。
那温泉四周竹林环绕,周围有人工凿刻的扶栏石梯,泉边几个童子正将草药撒入其中,阵阵浓郁的药味弥漫山间。
张德孝问那童子道:“药都按方子放齐全了?”众童子道:“是的。”
于是众人将杨言抬入泉水中,顿时一阵暖意充斥四肢百骸,身上疼痛也跟着减轻不少。
张德孝抚须对他道:“好好坐在这里休息,千万不要乱动,如今你是本地的剿匪大英雄,这温泉山庄原本是刘爵爷的别墅,平常也只有相好的王公贵族才能被他招待,如今他特意搬出内眷,让你在此长久养伤,你可得好好的,否则有什么差错,老夫可担当不起。”
杨言精神略好,想起荟柠的事,连忙问起。张德孝微笑道:“算来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公主早就脱险,她还来看过你几次呢,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未见过一个贵族如此关心平民呢,哦不对,你已经不是平民,据说帝国议会已经决定授予你骑士身份和橡树勋章,你可真够可以的,就这么点时间,不仅平叛有功还救了公主。”
杨言纵然脸皮深厚,也被他这么一番夸奖弄的不好意思,想起此番九死一生的经历,那骑士爵位和勋章不要也罢,又怕这伤口不能痊愈或落下病根,因此问起病情来。
张德孝道:“此番你内损十分严重,淤血积于五内,幸而及时医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先配以当归、蒲黄及大黄、虻虫、佐姜、桂之类温化逐瘀,再配阿胶、艾叶和芍药生血滋补,幸好你底子厚,受得了这烈性药,换别人即使救过来,也定然落下病根子,如今你腹内余毒未清,这温泉中熬煮了多味珍贵疗伤草药,不但能治伤,还具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你连续泡个几日,不愁不好。”
待张德孝说完治病方略,低头发现杨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目睡去,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叹息了一回,吩咐药童好生看管着,自己就匆匆下山去了。
杨言这一觉睡的非常不踏实,一会儿梦见还在家里劈材,一会梦见正在沙场杀敌,正不知所以,迷迷糊糊听见附近有人走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声音娇嫩全是少女,他想睁眼去看,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只得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满眼都是白雾缭绕,朦胧中看见对面似乎也斜靠着一个人,倒吓了他一跳,连忙拨开雾气,只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少女正微邹秀眉,美目紧闭着靠在温泉边上,模样倒看起来眼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朦胧中越看越像是荟柠公主的模样,心中既惊且喜,这几****虽然昏迷,却一直梦见她,此时见到,恨不能揉进怀里一诉衷肠。
激动之中忘却男女之别,更不知此时赤身裸体,游到那少女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嘴里喊着:“想死你了。”这一搂不要紧,只觉少女浑身上下也是不着寸屡,滑溜溜软绵绵的摸着让人舒服,他本就对纲常伦理看的十分淡薄,此时更忘在脑后,加之这草药中含有一定******效,满脑子又都是荟柠一颦一笑,喊了她几声,却不见答应,只当她怕羞,拉着她的手只管问东问西,越说越激动,终于把持不住吻了过去。
话说那少女不是荟柠,却正是万灵教少主符茵,当日她被荟柠救了之后,和杨言一起在张德孝的治疗下终于挽回一条命,只是她受伤更重,且又是叛党身份,故此一直将她安置在守备森严的处所里,然而在张德孝眼里可没有什么叛党之类的说法,又加上帝国议会催着要人,因此决定让她在温泉里治疗以缩短疗程,起先张德孝也认为男女****相处一个池子大大不妥,后来他又认为两人都是病人,没有能力做出丑事,那里想到杨言这人十分奇葩,精力在短时间竟然恢复的差不多了。
符茵在朦胧中感觉被人用力的抱着,想挣扎却浑身无力,正不知所措,男人潮热的舌头竟然撬开她的红唇钻了进来,在她嘴里搅动着,令她顿时有窒息感,她拼力挣扎了几下,却只是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鼻息里扑来的全是热情四溢的雄性气息,身上敏感的地方也被人牢牢控制,这是她生平从未有过的感受,一时惊怒、羞涩、迷茫、无助和恐惧充斥脑海之中,却又无法发泄,激动之下猛然剧烈咳嗽起来,吓的正在作坏中的杨言不由得停了下来。
杨言经她这么一吓,头脑冷静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怀中妙人,凭着微弱的月光,发现对方五官生的虽然很美,然而并非是荟柠,而是伤他的仇敌符茵。
他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推开,慌乱中脚下一滑,跌入水中,连呛了几口水,才挣扎着爬起来,差点没被呛死。
这一动静惊到了温泉边几个打瞌睡的侍女,有人打起灯笼过来查看情况。
“杨公子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张大夫过来?”一个绿衣侍女问道。
杨言定了定神,指着符茵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绿衣侍女明知二人都是裸着身子,也觉不妥,红着脸把张德孝给符茵治病的缘由给他说。“张大夫说了,这泉水里都配了上好药材,只给你一人享用也太浪费了。”
杨言登时感到无语,只得赔笑道:“我现在已经感到大好,麻烦各位姐姐帮我寻来衣衫,让我起来透透气。”
那绿衣侍女点头微笑道:“怎么,杨公子不认识我们了?我们都是公主侍女,有什么吩咐只管说罢了,这‘姐姐’二字实在承受不起。”
杨言抬头一看,这些人果然有些眼熟,只是记不住名字,方才错把符茵当公主,不免愧疚脸红,连忙道:“公主在那里?快带我去见她!”
众侍女笑道:“你急什么?公主现在公务繁忙,她走之前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你安心养伤呢。”
杨言本以为荟柠就在此处,闻言不免失望,于是靠着石头叹息了一回。
那些侍女一路说笑着散开。不一会拿来一件长衫,服侍杨言披上。她们见到他精赤的身子满是伤疤,不免又是脸红又是敬佩,杨言一门心思想着其他事,倒没注意。
彼时有人已经将院子里所有灯笼点上,一时照的亮如白昼。只见温泉旁边的山崖还建有一座小小两层阁楼,不远处更有一个亭子紧靠着悬崖,月光下云起云涌,别有一番景致。
那绿衣侍女道:“想必杨公子此时饿了,想吃什么只管说,我吩咐厨子立刻去做。”
杨言见此女心思细腻,欢喜道:“多谢姐姐照顾,这么晚了劳烦人家也不大好,不如随意取点现成的糕点也罢,如果有美酒就更好了。”说完又道:“还不知众位姐姐的芳名?实在有失礼数。”
众女见他如此客气,竟不似先前所见那般匪气十足,都十分意外。各个道出名号,原来绿衣的叫怀瑾,是怀燕的双胞胎妹妹,其余四个:未未、扇儿、帘珠和茹萌都是和公主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都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
那未未见大家认识了,便对杨言道:“我们公主还从未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让我们来服侍你,你可得意?我们也从未服侍过除公主外的任何人呢,连帝都的王公贵族见了我们都是以礼相待的。”
怀瑾笑道:“妹妹这话又不对了,杨公子救了公主性命,如此大恩大德,正不愁该如何报答,服侍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姐姐果然贤惠,难怪公主吩咐我们什么都要听你的,不知将来那个男人能娶如此贤妻,那可不知得要积几辈子的福气呢。”未未说完,众女都哄笑起来。
“行了,你们别闹了,我去照顾一下符姑娘,你们带杨公子去里间休息去,夜深着凉可不是好玩的。”说话的正是帘珠。
于是众人领着他来到一处山间的小阁楼,早有人端来各种果品糕点,杨言此时只觉饿极,连忙伸手去抓那糕点,却被怀瑾伸手拦住道:“这些东西油腻腻的,可不是你能吃的,我已经命人去熬了莲子粥,稍等一下。”正说着,那边未未却不知从何处提来一壶酒,揭开盖子后,酒香登时弥漫整个房间。
杨言见此眼睛都绿了,自从当了雇佣兵,他已经极少碰酒,闻到酒香后恨不能夺过来饮个痛快。怀瑾见此嗔怒道:“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这受伤的人能喝酒吗?快给我拿开。”
未未笑道:“谁说我拿来给他喝的,咱们姐妹几个自己喝几杯还不行吗?”说着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给姐妹们斟酒。把个杨言馋的围着她“美人姐姐”求个不停,未未却充耳不闻只当没看见,众人笑道:“好可怜的样子,快给他喝一杯。”
怀瑾也道:“都是未未闹的,如果他伤口发作了,看你们如何给张大夫和公主殿下交代?既然要饮酒,须先吃点粥垫一垫。”
一时有人端上莲子粥,杨言也不怕烫,猛喝了几碗,然后又拿起酒杯灌了一气,顿觉酒味甘醇可口,平生竟觉从未饮过如此好酒,连声叫好。
未未得意地笑道:“这可是刘爵爷窖藏了几十年的桃花酿,他这吝啬鬼还不告诉咱们,害我一顿好找,居然藏在后门山洞里。幸亏我看见有老鼠钻进去,不然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怀瑾笑嗔道:“我们这几个小姐妹,就你滑头的紧,偏你能找到这些没要紧的东西,让刘爵爷知道了又有一场气生,那一回赔公主在天纯郡主家小住,也不知你怎么弄的,把天纯郡主藏的不尘剑拿了出来,这道也罢,还给人整了个缺口,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幸亏郡主通情达理,看着公主的面子没给你脸色看,你还不知足?”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大家吃完饭,天色已亮,杨言觉得行动已无大碍,于是和众女告别,找到张德孝要求重返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