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杨言与众将议定作战计划,随即下令大军向定夷出发。军至弯月河的时候,已是十日之后,此时远处的高山上有一队人马正居高临下,窥视着帝国大军的动向。
忽然一人来至马前向前面一个人跪拜道:“禀告酋长,抓获敌军探子一名。”
“押下去严刑拷问。”只见那人身穿兽皮,头戴毡帽,四十岁上下,显得虎背熊腰。正是土族酋长安诺米亚。
“看来这次帝国人是铁了心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你看那军队连天遍野,果然如探子所说,有五万人左右,军容整齐,旗帜上绣的还是贺兰皇家的家徽,与以往的杂牌军可大不一样。”安诺米亚旁边的一个老者道。
“我就奇怪了,咱们这地界不事农商,不产稻米,帝国人向来懦弱无能,再加上他们正在北方和纳息人打的火热,不想着与我们求和,却反而分兵前来进犯?岂不是自找苦吃?请长老指教。”安诺米亚向老者问道。
“这一点我们也都想不通,现在只能猜测他们希望稳定后方,惧怕我们在背后捅刀子,如今最重要的是避开敌人主力,先保存实力,等敌人分兵进剿的时候,咱们再集中所有兵力,进行逐个击破,不指望能全歼他们,只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使其知难而退。”青袍长老道。
安诺米亚闻言心中不乐,冷笑道:“帝国人一来,你们就知道躲,每次都被人家烧了寨子,抢的干干净净,我可不像父亲那样一味的退却,这次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和他们干上一架,一个寨子也不许他们占领。”
那青袍长老深为不安,这新酋长当政以来,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常常不采纳族内长老们的意见,独行其事,好在他并不糊涂,反而将族人治理的井井有条,在族内威望一天比一天高,甚至超越他的父亲。纵然如此,青袍长老仍然认为打仗不同于治理内政,应当报以十二分的谨慎态度来对待。
“可是高贵的酋长,帝国人虽然懦弱,可是他们人多,又都穿着厚铠甲,咱们正面对抗根本是必败无疑,要知道你的爷爷和父亲都是靠的这种避敌决战的手段,才会取胜的。”
“那是以前,我们人口不多,粮草不足,所以只能听信帝国叛徒的建议,而且就算胜了他们,也都是惨胜,如今我们族人已有三十万,无论男女都会打仗,他们远道而来,我们应该趁此机会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绰手不及。”
“可是高贵的酋长…….”
“不要再多说了,我决定今晚就出兵,传令青衣、提苗、红提、鬼花、锦海五个部落的首领,让他们召集青壮男子,带上马匹弓箭在寨子大门外集合,我们要给敌人一个下马威。”看着漫山遍野的帝国军队,安诺米亚战意大气,蓝色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火焰。
他回头又对随从道:“对了,王子涛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回禀酋长,王子涛说最近还是不要和他联系的好。”
“哈哈,这个时候跟我断绝联系,这混蛋是怕被人发现他里通外敌吧,派人告诉他,要是他再不把军粮兵器送来,这皮草生意我可交给别人去做了。”
“是的,小的马上去办!”
帝国中军大营里,杨言正伏案查看着定夷地形图。
“定夷城的守将是谁?”杨言问道。
“回禀中军大人,王子涛奉命镇守定夷城已经有一年,如今守城兵士不过四千人,自土人造反以来,他已经孤军守城三个月,多次以少胜多,击溃土族人的进犯,被吾皇两次加封褒奖,如今已是少将军衔领子爵位,可谓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一员良将。”
杨言点点头道:“你们估计土族人的主力有多少兵力?”
众将立刻争论起来,有说三万的,有说五万的,更有大部分人认为只有一万兵力。
杨言挥手道:“都别吵了,全都他M的靠猜!探子那边到底查清楚了没有,怎么还没音讯?”
“回禀中军大人,土人并无常备军队,平日只有酋长有固定的骑士进行护卫,打仗的时候男女老幼都能拿起兵器,平时则以狩猎、游牧为生,因此探子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少军队。”
“这些我都知道,你们是不是猪脑子?我们可以通过人口规模来推测军队人数啊,假设一个部落总人数有一千人,那么估计青壮男子有二百人,按照这个比例算,只要能摸清对方总人口,就能知晓大概兵力。”
“中军大人不知道,这土族百姓一直对外人十分防范,我们派去的好几个探子都有去无回,只怕一时难以摸清敌人底细,不如派人去问问王子涛,看他怎么说。”
“好吧,你们去办吧,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杨言觉得倍受打击,他对敌人一无所知,这在战场是无疑是致命的。
坐了一会,忽然有人进帐报说:“报告中军大人,西北五十里处发现有一队人马赶来,打着我军旗号,不知是敌是友。”
“具体有多少人?”杨言猛地站起来道。
“大概有两百人左右吧。”
这么一点人?他松了口气道:“问清楚他们来历再做安排。”
不一时,探子又报:“回报中军大人,他们说是定夷城的守军,被土族人打散了,前来投奔我军。”
杨言心中一紧,就怕这个时候定夷城失守,那城里可是装着大军所有粮草,如若被敌人攻克,带来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那他现在就等于不战自败。想到这里他登时如五雷轰顶,心乱如麻,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前几日我不是刚刚派了一万精锐去增援了吗?怎么还会打败仗?”
想了一回,突然站起来道:“不对,打败仗也没那么快,这其中有古怪!”想到这里,他转身向那军士道:“你们先把那些散兵游勇带到帐前来,我要亲自问他们话,要快!”
“是!马上去办。”
杨言目送传令军士离开后,心中总觉忐忑不安,在军帐里来回踱步,正等的不耐烦,忽然外面嘈杂声四起,连忙跑出去看,只见东边营地火光大起,众军士忙着救火。
正惊疑间,忽然一片声喊,“活捉杨言!”“大家一起来造反!”
一时军中大乱起来,有传令兵连滚带爬跑到他面前道:“中军大人不好了,那两百散兵趁人不备混入我军,正到处放火呢!”
杨言先还惊疑,此时却镇定下来,拔剑骑马,招呼一队亲兵扛着帅旗在后面,一路跑一路大声道:“大家别慌!中军大人在此,先别忙着救火,坚守岗位,但有擅自离岗者,无论敌我,杀无赦!”
混乱中众人那里听得见,仍是乱跑乱叫,杨言大怒,挥剑连斩三人,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杨言心中稍安,正欲说话,忽有传令兵骑马跑来:“中军大人不好了,发现敌人大队人马正
朝营门杀来。”
杨言听完,策马扬鞭道:“传令下去,让马文炳、胡志广点一千人负责灭火和诛杀细作,让刘志涛点一千人负责保卫公主,其余人随我去杀敌!”
众人领命,一起拥着杨言向大门这边冲来,只见营门口的士兵无丝毫慌乱之色,排列的十分整齐,正举起火枪随时准备向黑暗中的敌人射击。
杨言心中喜欢,向左右道:“这守门将领是谁?居然没有因为起火而自乱阵脚。”
左右皆道:“这是少军大人的部下夏纯将军,他一向以冷静勇毅著称,故此常令他守住要地。”
杨言正点头赞叹,忽听鼓点大响,高处的旗兵舞动旗语,有人喊道:“注意!开火!”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如炒豆子的声音,一条条火枪吐出一道道火舌,烟雾弥漫整个战场。
第一排火枪兵放完枪后,接过第二排士兵递过来的枪,持续不断向敌人射击,放完三轮枪之后,传令兵舞动旗帜,火枪兵退下,后面身着厚厚铠甲的长枪兵一拥而上,紧密靠在一起,用长达一丈的长矛形成一道厚厚的枪林阵。
刚排列好枪阵,只听空气中嗖嗖搜声呼啸而至,篝火摇曳中,夜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白羽箭,尖锐的箭头极快的速度落了下来,扎入枪兵们的身体,不少人纷纷倒地。
杨言知道敌军重骑兵即将登场,默默祈祷:“稳住!稳住!”为了支援定夷城,他已经派出了所有重骑兵,现在只能靠长枪兵挡住敌军攻势。
果然,在数轮箭雨之后,大地开始颤动起来,隆隆马蹄声犹如地下惊雷,由远而近。
“杀啊!”土族重骑兵如一道黑色洪流汹涌而至,一头撞入杨言布置的枪阵之中。
这道洪流在枪阵面前受到阻扰,,如腾起一道大浪,登时人仰马翻,马的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混在一起,人和马的尸体在两军接触的一瞬间迅速堆成一道小坡,骑兵的冲锋随之稍稍停滞了一下,杨言抓住这个空隙,向身后士兵大喝道:“杀呀!”
他身后的四万名将士早就严阵以待,在黑暗中跟着主帅的旗帜奋勇前进,喊杀声此起彼伏,两支军队迅速撞在一起,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一场夜袭与反夜袭的较量在黑暗中血腥进行,唯有天边的几颗星星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