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姪有些绝望,它赖以成名的姪气对释夜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而她的利爪,对于释夜那瀛洲第一冥器,更是相形见拙。此时虫姪萌生了怯意,开始考虑的,并不是如何进攻,而是如何逃脱。
释夜却并不给它这个机会。由于双方拉开了距离,释夜正好施展力挽狂澜功。对于这个半途学来的灵功,由于极对释夜心性,所以他运用得比自己的“噬魂四式”还顺手。释夜手臂一挥,噬魂剑在天空中优美地闪过,如月之钩、海之湾,耀着清辉,泛着银波,绽放出死亡的微笑。强烈的剑气无声地刷了过去,鲜血喷溅,虫姪见剑气凌厉,避无可避,拼着牺牲掉几个头的代价,身子半侧,以血祭剑,避开了被开膛剖肚的悲惨下场。
还剩下了五个半头的虫姪虽然逃过了一劫但却极为狼狈,鲜血还在汩汩流淌着,由于剑气激荡,溅得全身都是血,滴滴哒哒自高中跌落。
虫姪仅剩的骄傲终于被这一剑削得荡然无存:“饶我一命,保证不再犯事。”由于剧痛,它那华美的九尾蜷曲起来,紧紧贴着身子,再无原来的傲气。
“晚了!”释夜不屑地看着它,“在你放任肝榆尸荼毒龙城居民前,在你杀害水素夫人嫁祸于紫薇前,在你加害双瑜姑娘和这漱影宫内众多侍卫宫女前,你如果早有悔悟之心,就不会落到今日地步。”
虫姪绝望,从释夜斩钉截铁的语气中,它听到了对自己的末日宣判,死亡的罄钟已经响起,绝无后路可退了。它的双目血红起来。
虫姪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下降去,释夜初时以为它伤重不支,但随即察觉出异常。虫姪剩余的五个完整的头对准了下方的人群,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将体内的姪气全部喷了出来。
“你们全部给我殉葬吧!”虫姪狂妄地叫着。姪气如一团青云罩了下去,飘飘扬扬向人群落了下去。
“啊!”破云、友轩、诸多侍卫宫女们爆发出高低不同的叫声,那么大面积的姪气,避无可避,眼看又是一场浩劫。
破云闭上了眼睛,他清楚释夜再一剑必能斩杀虫姪,但却绝不能挽救自己这一行人。此时他万念俱灰,只希望能早点解脱,早点去与水素相见。
与破云的消极心态不同,释夜见自己一时不察,竟让虫姪垂死挣扎,此时姪气离众人距离如此之近,即使抛出雪蕴仪也只能将姪气与众人一并罩上。他心中一惊,肌肉收缩,猛地如豹般窜了出去,手中噬魂剑向虫姪刺去。
姪气离众人的头顶只有不到尺许的高度了,有的人趴到地上争取多活一会,有的人放声大哭起来,现场愁云惨雾,凄声冷语。
“食风!”突然间,空中传来一个悦耳美妙的叫声,紧接着,狂风骤起,猛地卷来,刮得广场上诸人东倒西歪,但也将那团姪气卷起,远远吹向了荒凉僻远之处。
与此同时,如果有好奇者抬头望天,会看到在呼啸的狂风中,一抹微红滴溜溜闪过,瞬间不见。
狂风来得快,消得也快,瞬时不见,却成了所有人的救命风。
破云在闭目中被狂风吹倒,此时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望向天空,目瞪口呆。
三男一女从空中降下,为首的俊美男子手一招,那只喷出狂风救了所有人一命的怪鸟呱一声缩成了一枝黑羽,被俊美男子收了起来。他身边一个红衣华贵的女子腰佩双剑,此时手正放在短剑上,英姿飒爽。另一个白衣幼童落了地就在人群中穿梭,检查他们的伤势,四人中最后一个青衣壮汉抱臂不动,似是木桩。
“是你们!怎么才找到这里?”释夜将噬魂剑收鞘,四灵赶到的极是时候,夕琦放出食风将姪气吹走,棠梨的赤耀飞剑也及时出手,与释夜的噬魂剑双剑合璧,将虫姪绞为三段。
“由于龙卷风的袭击,路上又遇到水族人的追杀,越良的伤势复发不良于行,我们合力为他疗伤,再加上在龙城人生地不熟,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紫薇的下落,然后她店里的人又不知道她的下落,把骄和夭夭放在她店里,我们在城里转了好久,夕琦感觉到这里的暗力与妖力,才提议过来一看。”小药解释着,不断从包内取出药物为受到狂风袭击的伤者治疗。
“紫薇呢?”夕琦还是最关心紫薇。
“她受到姪气侵染,被我用暗力逼出但消耗体力太多,在安全地方休息。”
释夜与四灵的谈话暂告一段落,见破云一脸迷惘,只得大致解释了一下:“这四位是天族四灵,是紫薇的朋友,与她失散,现在是来找她了。”
破云释疑,但心中更加肯定紫薇绝非常人,于是下令收拾残局并殷殷待宾。
四灵急于寻找紫薇,与破云寒暄了一番,就被引到紫薇休息的碧一宫。
紫薇此时已醒,只是周身无力,懒懒洋洋,此时见四灵和释夜进来,喜得一个高跳下了床,但是腿一软又站不住,向前栽去。释夜趋前一步,险险接住紫薇,不禁又斥道:“体力消耗那么大,怎么就不能老实躺在床上休息,看来应该让你多吃点苦头才知道厉害。”紫薇吐了吐舌头。
夕琦目光一转,将这一幕收进心中。棠梨不解风情,小药懵懂,越良仍然保持沉默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或许只有夕琦看出与紫薇失散这一个多月里,紫薇与释夜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要走了?”接受了四灵一个多月未来找她的解释之后,紫薇听到夕琦的另一句话,尖声高叫起来。“那我的店怎么办?这么突然,找不到放心的人接手,这摊子不能就这么扔下啊。”
“你来天空界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赚钱的?”棠梨被紫薇那爱财的观念搞得快发狂了。“哦,对,是来找水魔珠的。”紫薇讪讪,才想起来天空界的正事,但之前那句脱口即出的话才是她的真心话。
只剩下在龙城的最后一天了,紫薇先与自己在龙城的大恩人女夏夫人殷殷道别,将玉颜坊总店拨到了女夏夫人名下。又进了漱影宫探望双瑜。经过休养,双瑜精神了许多,虽然受到那场惨剧的影响,但在同病相怜的破云时常安慰之下,恢复得蛮快,见到紫薇居然也能有说有笑,似乎又是原来那个百折不挠、坚强不屈的双瑜。
“紫薇,请保重。”破云在送紫薇出宫时,深深凝望了她一眼。
“嗯,也请你自己保重,并且要照顾好双瑜。”紫薇一语双关,破云不难听出她话中含意,二人心照不宣,对望一笑。
离开了漱影宫,紫薇心情有些低落,在神州诸地,就以在龙城所待时间最长,也对这里最有感情,现在要离开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紫薇要候在宫外的车夫自行回去,自己沿着来时曾走过的青石大道慢慢向住所走着,想挽留住对龙城的最后回忆。
“臭小子,打破了我的瓷器想这么一走了之,没门!”“老伯,我要赔你多少钱?”“五枚银币!”
每逢这种纠纷,总会有许多闲人聚在一边看热闹。龙城中人对外乡人有时也有种坑蒙拐骗的现象,紫薇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就明白过来,这种事在龙城大街小巷多的是,并不奇怪。但这争执中那年轻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紫薇拐过街角,看到一个老头揪着一个年轻人的衣襟,不依不饶,地上一地碎瓷片。
“老伯对不起,是我鲁莽,打碎了您的瓷器,可我身上真没这么多钱,能不能……?”年轻人急得满头是汗,捏着薄薄的钱袋点头哈腰。老头却叫道:“一文钱也不能少。”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金元宝,此时紫薇脸上那算计的笑容如果能保留下来,可能会吓死一大群被她可爱外表所蒙骗的好人。
“喂,老头,他是我朋友,这帐我替他付了。但是呢,你这堆破瓷碗瓷碟的,也就值两银币。你要再敢敲诈,我把你送治安府去。”紫薇一脸精干之色,软硬皆施,将两枚银币扔进老头怀里,然后把他抛诸脑后,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年轻男子说:“云泰,你怎么来了?”
这位紫薇在云荒结交的朋友腼腆一笑:“我出来游历四方,因为你曾说过龙城会是你们的终点,所以我就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居然真遇到了你。”
紫薇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狂喜,欢呼雀跃起来:“天啊,你终于送给我一个看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