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父亲将年仅八岁的我压在身下恣意驰骋,我哭喊着哀求,他却充耳不闻。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这一时冲动使他白白少拿了十两银子。
我被鸨母带走,也许是我乖顺的态度,她对我还算和气,看得也不是很紧。几天之后,我趁乱跳窗逃了,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没多久,岸上就闹腾起来,几个龟奴操着家伙追着我跑,画舫中不时有人探出头来。我的水性并不好,勉强游了一段就渐渐体力不支。冰冷的河水,深切的疲倦,浓重的恐惧并着漫无边际的黑暗纷涌而来,那一刻,我感到了绝望,我以为我会死。
模模糊糊,我感觉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再度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口。借着月光,我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十四五岁,形容冷漠。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我死死拽住转身欲走的他,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生的浮木。他挑眉,尔后丢给我一把刀,指着旁边快死的乞丐对我说:杀了他,我就带你走,因为我不养无用之人。
我顿时傻了。见我半天没有动作,他明显不耐烦。退步可退,我把心一横,跑过去握住那把刀猛得朝那人扎了进去。我不晓得自己究竟扎了多少下,只知道若是我不动手,他就会丢下我了,没有吃的穿的,我就只有等死。
“叫什么名字?”
“芙......芙蓉。”我忍住胸中恶心,勉强挤出两个字来。
“姓?”
“没姓。”
他看了我一会儿:“那就姓水。”
我跟他回了凤城,然后零零散散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身份还有极少一些似假似真的过往。
他请人教我读书习武,对我虽不算好,但也不坏。我活得小心翼翼,感激之余,我其实是有些怕他的,因为他总是板着脸,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处得久了,我也就慢慢摸清了他的脾气,习惯了他说话做事的方式。这个男人,他不是冷漠,而是冷淡。
也许是看我年纪还小,他并没让我做过什么事,倒是我越来越留心他的喜怒哀乐,会为了他对我的一个眼神一记颔首莫名雀跃不已。
春儿别有深意地看着我笑,还酸溜溜念着“芙蓉如面柳如眉”。当时我并没在意,只当那是女儿家戏谑之言,直到旁人看我的眼光渐渐变得暧昧,我才蓦然惊觉,原来自己有着这样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少时的青涩早在岁月的冲刷中消失地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韶华初绽的成熟与娇艳。
我暗自欣喜,可令人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因此多看我一眼,每天除了公事还是公事。于是我开始明白,要站在他身边,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有用,而美貌会成为最有力的武器。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个令毓缡头疼不已的男人,就这样浑身****地死在了我的怀里,之后每一个人都不例外。
反正已经脏了,两次三次,又有什么区别?
我一步步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我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
我对自己说,我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他成亲两次,牵的都是我的手。虽然第一次是调虎离山,第二次是李代桃僵。
“我不能让天下人看你的笑话。从此以后,我就是凤端华。”
雪渐渐停了,毓缡放轻脚步挨着我坐下。见我精神甚好,不由宽慰地笑了一笑。阳光透过灰蓝的天射将下来,我揉揉眼睛,视线却开始模糊。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那次,我是故意的,故意带着思尧去曦凰找你。你说你会回来,可是我知道,你见了她就不会回来了。”
我赶到的时候,山崖上只剩了他一人,手紧紧扣在长绳上。情急之下,我狠狠掐了思尧一把,婴儿响亮的哭声拉回了他的视线。
许是父子连心,思尧看到他竟一下子就不哭了,水亮的眸子睁得老大,然后竟“咯咯咯”地笑起来,伸着手要他抱。
“父皇,父皇。”
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口齿也不大清楚,可毓缡突然流了泪。不知是为思尧,还是为她。
思尧,思夭。
“我替你挡了一刀,你留在我身边五年,咱们谁也不欠谁了。毓缡,我知道你找到她了,现在我把你还给她......”
我笑,身子慢慢飘忽起来。我看见自己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宁静安详。
思尧小跑过来,毓缡冲他作了个“嘘”声。
“母后怎么了?”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