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掌控别人,一种被别人掌控。”
“徒儿只想活命。”
“要么成为强者,要么依附强者,别无他法。”老人沉默良久,方才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点在了跪在自己面前的爱徒的眉心,“这是为师无意中得到的一部《金丹秘要》,为师无福修炼,便当作你我最后的师徒情分吧。”
一阵微弱的真元波动之后,老人垂下了颤巍巍的手臂,眼神略带迷茫的抬头,茫茫的星海,浩瀚的宇宙,自己却走到了尽头。低头复又看了眼自己这个捡来的便宜徒弟,回想起当初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言不语,虽外表淡然,一双冷冽的眼睛却折射出薄情的内心。然而,不得不承认,薄情之人虽不为人喜,却也非短命之徒。罢了,毕竟师徒一场,以后的路,且让他自己走吧,自己终归不久于尘世。
跪在老人面前十七八岁的徒儿慢慢从秘要的杂乱信息中回过神来,缓缓睁开双眼,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瞳静静的注视了师傅良久,却是陡然一头磕在了跪坐的地板之上:“师傅大恩,徒儿无以为报。”
老人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呆立当场。片刻之后,方才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不知是自己的幻觉或是什么,老人分明看到徒儿的身体微弱的颤抖了几下,老人叹了口气: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啊!
“下山吧,三千大道,得其一而脱轮回,好自为之。”
吴锋面无表情的回头翘望远处的山峰:那里是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师门。十八年,一眨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了,而看看自己,什么都没有学会。这个世界太难——对于生存。如同师傅临终教导自己的那般——“要么成为强者,要么依附强者,别无他法。”吴锋想过成为强者,然而现实却一次一次的教会自己什么叫绝望。如同师傅那般苦熬七十余载,到头来,还是停留在了最最基本的筑基期,奢望着长生而终。轮回,对于修真者来说,是一个槛,过去了便是人上人,因为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意浪费,即使你是一只蚂蚁,你也可以慢慢积累,直到成为强者。然而,一旦过不去,那么,作为普通人,即为蝼蚁,凭人宰割,耗尽寿元之后,只能回归六道,成为新的自己,不一样的另一个你。
“筑基啊……”吴锋苦恼的摇了摇头,自己连筑基都无法达成,妄论辟谷,何谈金丹!
“《金丹秘要》么……”吴锋灰暗的眼睛恢复了点滴神采,默默吸了口气,朝着山下走去。
贞义十三年,一个普普通通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一身藏青色的道袍,背负着一只破破烂烂的药篓,独自一人,走出了被下唐皇朝称之为“死亡之地”的十万大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亦如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进去的一般。直到后来,下唐皇帝问起,少年才回忆起当初被师傅放在大锅之中暴煮三日的往事。这个少年,名叫吴锋。
启光镇,惜年唐武帝挥鞭南下,御驾亲征,意欲扫平南夷。军队日夜兼程,行至此镇之时,正至日夜交替,昼升夜伏,遂更名为“启光”。
经过一日的尘嚣繁闹,随着太阳西下,街上的行人也都渐渐稀少,大道小巷逐渐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也随即嘎然而止,估计是被下人们所喝止。
天色渐黑,没人发现,从镇子的西头,走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道士,道士的背后背着个药篓,正是行到此处的吴锋。
吴锋环顾整个小镇,却是发现大店小铺都已挂上挡板封闭了铺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琢磨起是否找个客栈之类的住宿一晚,方才醒起,自己随师傅十八年,平日里都是耕种狩猎自给自足,却是身无分文。愁眉不展间,只好四处走动,希望能发现可以落脚的寺庙什么的。不知不觉间却是来到了一家药铺面前,抬头张望,只见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永安堂”。吴锋肚子饿的厉害,下山至此,丝毫没有休息过,双腿也累的不愿再迈动半步,只好靠着店门左侧的一个柱子坐了下去,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吴锋这一觉梦了个乱七八糟,一个个身影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视自己如珍宝的父母,渐行渐远的妻子,冷眼嘲笑的朋友,还有目无怜悯只知看热闹的陌生人。恍惚间他觉得,这些人从熟悉渐渐变的陌生,从陌生又渐渐变的熟悉,如此循环往复。他努力在梦里回想上辈子的事,却发现竟然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梦中的身影一个个的消失,吴锋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与师傅一起修炼的山上。师傅坐在自己面前,正跟自己讲着《金丹秘要》。只是,自己听了很久,总是听不清楚师傅说的是什么。他很想跟师傅说自己听不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如同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无法控制。渐渐的师傅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围的风声越来越大。吴锋抬头望天,发现天空中电闪雷鸣。这时,师傅的声音又在自己耳中想起:“为师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临仙门而不得入!不得入!不得入!”师傅低沉无奈的叹息一声声的敲在吴锋的心头,吴锋的心中一股浓浓的悲哀蔓延开来。渐渐的,风声小了。吴锋再看四周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了一处宫殿中,大殿四周杂乱歪倒着各式各样的佛像。或悲或喜的脸上一双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吴锋浑身打了个寒颤,直想大声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这时却见耳朵里传来一声叹息。循声而去,见大殿东南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具尸体。正欲看个仔细,却听见四周喧嚣起来……
迷迷糊糊的,吴锋听到四周吵吵闹闹的,夹杂着小贩的叫卖声,顽童的嬉闹声,一个有些暗哑的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小哥,嘿,小哥,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