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上阳急报!”一兵士模样的人高声喊到,“吁——”在一扇华丽而高大厚重的宫门前勒马急速翻下,将手中已不知被多少人的鲜血染红的军报交递给前来接应的宫人,随即,如释重负般,倒在了地上。
而宫门两旁的士兵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不为所动。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已经断了左臂,身上被无数伤口渗出的鲜血浸染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士兵,若及时医治还可保全性命的士兵,咽气死亡。
那名宫人捧着那染血的战报,不疾不徐地穿过玥宫浮华奢靡的回廊、花园、林池,终踏上了那恢宏大殿的阶梯。
玥宫大殿内。
那名宫人开口向那个正坐在最上方,眉目中透着明显不耐的人禀报:“王上,上阳急报。”
“哼!怎么刚支走了一个沅水的又来了个上阳!”说罢抬手示意那宫人念。
半个时辰前。
“王上,沅水急报。”
“念。”
“我军于本月朔日与岷军相接,总计已相持三月,交战共计四十七次,大规模交战六次,胜负参半。我军共计伤亡两万七千六百余人,预计敌方伤亡三万人左右。敌军来势凶猛,且兵粮充足,我军奋力厮杀,不料被其偷袭粮仓,焚毁大半,而今我军中粮草告急,且缺医少药,望王上增派援兵、医药、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废物!十万人,在短短半月竟然折损近三万人!还叫人偷袭了粮仓!李乾玉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玥王不禁破口大骂。
“王上,请王上息怒。”此时,一名平常与李乾玉关系较好的臣子站出来替他说话,“这次岷国所派出的是大将何显,此人不但骁勇善战,且精通兵法谋略,据说出道不久便连败奚国两员大将。而岷王此次对于沅水又势在必得,派出了五万步兵,三万精骑,还有三万回龙军。而我方的十万军队不说装备粮草,单单那些兵卒,便只是训练不足两年的新兵!李将军能有如此战绩,与那何显相战胜负参半,只怕还是费了不少心思,出了奇谋啊!”
“是啊,王上!”此言一出,还是有不少臣子出声附和。
“罢了罢了,便调些粮草兵卒和医药过去吧!岚逢长,此事便交与你负责了。”玥王一抬手,制止了下面的臣子继续说,对刚才出言为李乾玉帮衬的那人说到。
岚逢长,也便是当今左相,急忙应到:“臣遵旨!”
……
“我军自上月中旬突遭曜****袭,奋力相搏,奈何敌众我寡,敌方又有多名修为高深的术师相助,我军死伤近半。如今兵力交卒,敌军围困数月,无粮无医,还望王上尽快支援!”
“哼!这一个个都是废物吗?!”玥王龙颜大怒,拍案而起。
“王上,这次曜国派出的主将可是九国第一将百诩,两员副将也都是声名显赫的名将,还有曜国第一谋士江蓝和范垣之子范英。再加上……”
“够了!”玥王大喝一声,“你们这一个个都是在责怪本王的不是吗!?”
“臣等不敢!”下面众人连忙回应,除了……
“云起老头,恐怕,你是正有此意吧!”说话之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对着玥王说到:“玥王,你说呢?”
“哼!”玥王眯了眯眼,看着下面一众臣子,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想帮那些人,那便自己想办法去帮吧!云起老儿,不要再来烦本王了!”
说罢,玥王狠狠地一甩衣袂,便离去了。
“季全!”云起咬牙切齿地挤出了那人的名字,“你明白若是上阳一战失利,对我玥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哼哈哈哈哈!”季全大笑几声,道,“刚才玥王已经说了,你有本事便去帮他啊!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哈哈哈哈!”云起老头,还有那个姓岚的,即便你们是右相左相又如何?现如今整个玥国,包括玥王都基本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你们,又能如何!”
……
沅水,玥军主将帐内。
“什么?”李乾玉听到来人的报告不禁大吃一惊,随即一脸颓色,“王上啊!您这不是要绝我的路吗?”
不错,玥王是说要援助沅水,可,那些所谓的根本不能算是援助的援助,要的又有什么用!根本供不应求,那对于需求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玥王这不是要绝了他们的路又是什么!
本岚逢长有心祝他一臂之力,奈何玥王只给了这些资源,再加上天不作美,要比预期晚到不少……
“报——”一士兵慌忙进帐,向李乾玉报告,“报告李将军,岷军又发起进攻了!”
李乾玉紧紧地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口气,猛的睁开眼,神色如常,镇定地问那士兵:“岷军的进攻路线如何?”这件事不能让将士们知道,军心一散,满盘皆输!眼下还是先打退岷军的这次进攻再说吧!
“长驱……直入!”那士兵说到。
“呵……”李乾玉无奈一笑,还有比这更糟的情况吗?!没有任何迂回战术,不就说明,敌方已经有了充足的兵力、充足的资源,以及,充足的……信心么?
李乾玉踱至沙盘前,对刚到的各部将吩咐到:“如今,我们可以凭借沅水天险,加以利用,只需这般……在这里,还要布好人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上阳,玥军主将帐内。
主将青尺震惊地看着前来禀报的士兵,与身旁之人相视一眼,随即苦笑一声,无力道:“玥国……必亡!”外有虎狼之国窥视,内有奸臣宦官当道,内忧外患,国之如此,如何不亡!!!
“你先下去吧,记住,此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青尺身旁那人对士兵说到。
“是!”
“之若……”青尺低声喊着身旁人。
我该怎么办?
岚风,字之若,与青尺不但是发小,更是生死之交,此次出征,更是主动请缨,作为谋士与青尺一同前来。
岚风抬手拍了拍青尺的肩膀,以示安慰,四目相望,心照,不宣。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收复曜军驻地城曲,那里的资源还可以撑一段时间,而同时我们可以派出人马劫曜军粮道,袭他粮仓,这样便是一举两得。”岚风说到,“要想此计顺利实施我们还需……然后,分兵前往,这样……”
既然不能留,不能退,那便前进!
……
玥国都城大街上。
甲:“你们听说了吗?近来上阳和沅水那儿的战况。”
乙:“哦?好像说最近那两地都战况惨烈啊,可王上居然还是没给援助!”
丙:“是啊!王上虽说是给了沅水一些援助,可听说和没给没什么两样啊!真不知道王上怎么想的。”
甲:“嗨!你们的消息早过时啦!我听说,上阳沅水两位将军,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依然打了一场胜仗!”
“是吗?!”周围人一听,都围了上来。
甲:“我跟你们说啊……”
就在那群人对面一写着水纡轩的阁楼二楼窗户旁,一妖孽少年淡淡地瞥了一眼他们便继续把玩起手中的酒樽,但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玥国,已然……危如累卵!
这些在街上讨论战况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只怕是他国刻意为之吧!只不过这伎俩还真是拙劣啊……
上阳的胜利也许青尺了然于心,那不过是强者对于弱者的嘲笑,一种猫抓耗子的游戏!
至于沅水,那一场胜利也不能解决什么,只是拖延一下时间,再苟延残喘一会儿罢了!
而国内,玥王贪图享乐,各班大臣貌合神离,旁有季全对这王位虎视眈眈,背后皇子勾心斗角,暗害不断。
玥国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三年前………
冰冷刺骨的水侵蚀着身体的温度,一下子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窒息的感觉携同压力一块传来,挣扎着想要呼吸,水却一股脑儿地随着鼻腔灌进了肺部,只好急忙屏息。
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了感觉,睫毛微颤,睁开了一双水眸。
如天空一般清亮干净的清蓝色眼眸,仿佛没有受过一丝污染。
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看向四周,发现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一根根藤蔓绑在了石壁上,而穿绳子的孔是被人为打出来的。游到女孩跟前,若不是此情此景,或许自己真的会以为面前摆了一面镜子。
忽然察觉到有一丝的不对劲,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意识?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自己明明要比她大许多,为什么会和她的视线平齐?
看向自己的双手,却发现已经变成了四五岁的大小,想起了什么,摸向后脖颈,那道疤痕还在。
这是自己的身体,只是不知为什么变小了。
带着一丝好奇的伸手触向面前的女孩,可刚一碰到,那女孩的身体便化成了点点荧光,消逝在这水中。
虽然惊奇,但她也知道自己的极限,游向水面。而她身后,刚才的荧光都聚在一起,拧成了几股绳,分别缠上了她的四肢。
但她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慌乱和挣扎,只是好奇地,静静地看向那水的深处。也许,她,早就忘了挣扎吧,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慌乱挣扎为何物。
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项链碎片,看着有些眼熟,手不自觉得握上了吊在胸口的项链,从记事起自己就挂着了,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自己也多次想过,为什么这项链是缺失的,没想到却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发现了缺失的碎片。
氧气已经被消耗殆尽,头有些晕,眼前也开始发黑。那片碎片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情况一般,慢慢的向她飘去,与她的项链融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若是不知道,一定想不到这是两块碎片拼成的。
但是那块碎片很小,项链依旧是残缺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只好努力消化掉了。
原来,这个死去的女孩是天晨大陆玥国右相云起的孙女,也就是云府的五小姐,姓云名雯字舞笛,只有五岁大。她在整个家族里可算是最不受待见的了。原因嘛……因为,这个五小姐是会招致凶祸的——在她出生的那一晚,本是月初,却惊现一轮红的似血的妖艳满月,而后,她的父母就都失踪了。
当时,云起找来了玥国的大祭司,却被告知是妖女,会招至凶祸!
倒也确实,这之后,云家的人几番出事。有一次云家的一队人马险些丧命,正是为了找那失踪的五小姐。而且云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也被人打压,就连王也不知为何明的暗的想要削弱云家的权势。
但她有一个很是喜爱她的四哥——名叫云昙,字天炎,曾为她辩解到:当时和她同时出生的人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偏偏认定是她?结果,云起却道出一件被云家压下的事:当晚整个大陆上和她同时出生的婴儿,全都在那轮血月出现时,离奇死亡,而她所在的整座城的人所修炼的灵力都莫名锐减,就连云家的人也不例外,当时为了此事,云家可谓是费尽心思才压了下来。
原来……如此啊。
静静的看向水面,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周身的水已被隔开,就像处在一个很大的泡泡里一样,呼吸着从水中分离出来的空气。
从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可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世界,有着许多奇怪的职业,而且基本人人都会修习一种。其中,主职业就是术师和武者。可是,这个舞笛,却什么都没有炼。不是什么无法修炼,而是空有一身天赋,却被迫从文。
看着水面越来越多的倒影,女孩不禁想到:我这是……到异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