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将一杯果汁酒放在桌上,那女生细声细气,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她忙说:“不用谢。”此女生一头长发直到腰际,瀑布一样散下来,又黑又亮,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非常,唇若樱桃,肤白胜雪,宛若凝脂。饶是周是这样见惯美女的人,仍不得不感叹此女得天独厚,美丽之至。看她气质恬淡,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像是经常来酒吧混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听得另外一人说:“这酒是我特意让人调的,不会喝酒没关系,像果汁一样,味道不错,你试试。”声音低沉,像无人的夜,像醇厚的酒,诱人沉迷堕落。将吸管调了调位置,正对对面的女生。那女生乖巧地点头,俯头喝了一口,微笑点头称赞。
周是转头一看,此人打扮休闲,白衬衫随意敞开,双腿交叠,歪在沙发上,头发乱得很有型,手指有意无意点着桌面,一脸轻松闲适。她觉得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以为是哪个电视明星,心想天下的帅哥长得都差不多,管他呢,不再多想,于是作罢。掉头就走。
不是周是记忆力不好,而是卫卿形象改变太大,使她根本没将他和颁奖典礼上那个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卫卿联系在一起。
卫卿却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眼睛何等厉害,任你披了无数套马甲,也能将你打回原形。喊住要走的周是:“给我来杯‘王朝’。”周是一愣,她在这里工作时间也不短了,从未听过还有酒名还有叫“王朝”的。但是她恭谨地说好,往吧台走去。
卫卿想起那次的颁奖典礼,他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座无虚席。典礼都要开始了,一个女生低着头,从最后一排走到最前面一排,无比尴尬。身穿褶皱式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腋下汗湿。全场目光都在她身上,故作镇定地坐下来,等旁人不注意,却掏出纸巾拼命擦汗。
再次近距离地接触,是在颁奖台上。她站在所有获奖人中间,十分亮眼,全场瞩目的焦点。柔软的短发利落地削下来,五官秀丽,透明的肌肤,小巧的鼻梁,唇角噙着微笑,却未到眼睛里。眉毛粗直,张扬桀骜不驯的性格。骨架纤细非常,不盈一握,与她握手的时候,仿若无骨,一弘清泉在手心滑过。
典礼结束,再见她是在校门口,和小男朋友拉拉扯扯,十分亲热。万万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面。短短时间里见了这么多次面,不可谓不是缘分。
其实他们见的面比他们自己认为的还要多。第一次见面同样是在校门口,他不耐烦地按喇叭,周是对着名车流里流气地吹口哨,可是彼此都不记得了。
周是指着远处的卫卿幽默地说:“阿齐,皇帝要‘王朝’?你给的起吗?”阿齐笑:“当然,贡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朝”是卫卿一个人专用的贡酒。在这里他便是帝王。
周是咋舌,将琥珀色的液体端过去,小心翼翼。卫卿挑眉看着她,将一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托盘上。周是不解,问:“先生,请问这是——”卫卿懒洋洋地说:“小费。”周是还从未收过这样特殊的小费,皇帝的旨意不敢违抗,只得说:“谢谢。”恭身退下。
转到后台,打开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居然是一条镶钻项链,灯光下熠熠发光,真是漂亮。她曾经在珠宝店见过这个牌子的珠宝,恐怕得数十万。心里忐忑不安,怀疑他是不是给错了小费,出手也太阔绰了!一时不安,老想着该不该送还。这种贵重东西,乱收的话,会不会引起麻烦?
想了半天,这种人极好面子,当面退回去,恐怕不行。还是静观其变,暂且看事情怎么发展。虽然也有天降横财的侥幸心里,可是隐隐地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于是收起来,不敢乱动,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佳策。
此后的时间,她没有正面碰上卫卿。音乐声响,红男绿女勾肩搭背滑下舞台。盛总在一边坐下来,笑说:“卫少,有事?”卫卿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那人是谁?”
盛总随着他的眼光看去,眉毛一挑,心照不宣,笑,“那是我们酒吧的服务生,名字叫西西。”
卫卿“哦”一声,问:“西西?”
盛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是的,西西。”然后站起,笑说:“卫少,玩得尽兴。”
一众人下舞池跳舞,没有那么忙碌了,周是躲在后面和人闲磕牙。“来玩得这些女的看起来气质都很好呀,尤其是那个长头发的,跟大家闺秀似的。”周是对舞池里的女人评头品足。
有知道底细的在一边说:“这些女的都是大学生。”
周是吃一惊,“哦,是吗?都是大学生?那这些男的都是什么人?”
那人耸肩:“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呗!”
周是仍不相信,说:“不会全是大学生吧?一两个跟着朋友出来玩也是有的。”
那人“嗤笑”一声,说:“这些人就喜欢带女大学生出来玩。这些女的,大部分是北影等艺术学院的学生,长的漂亮,又成不了明星,经常和一些有钱的公子哥儿混在一块。”
周是想起自己学校表演系的学生,教学楼前的停车场,凡是名车,基本上是开来接这些模特的。老师教授开的大多数是大众丰田等普通车。
那些人一直疯玩到凌晨三点才离开,周是早已困地睁不开眼睛。照例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窝一夜。这个时候回学校,不是不行,只是要记过。她通常在酒吧小睡一觉,等宿舍开门后再回去倒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