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当你的感情已经变质成朦胧的爱情,而他的却还停留在原地。不但停留在原地,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爱情。情何以堪!
一夜无话。周是睡得甚是香甜,还是卫卿敲门把她叫醒的。她揉着眼睛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成一团。
卫卿看着她,情不自禁地说:“周是,为什么你睡了一觉,连脸都不洗,还可以这么漂亮?”当然,因为年轻。
周是以为他在取笑她,她这个样子她自己看了都嫌弃。她瞪了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走。卫卿跟在身后问:“你不洗漱?”亏他还破天荒地下楼去买了早餐。
“不了,先回学校。”周是弯腰穿鞋子。尽管她尽量大而化之,可是一大早就见到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不肯多待片刻。
卫卿没法,只好拿出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周是跳出门外,摇头拒绝,“你不要上班?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
卫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半晌,却微笑起来。真是小孩子,敷衍客套的话一句都不愿意多说。
其实不是周是不会敷衍客套,而是她认为根本没必要对他敷衍客套。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而卫卿,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周是对他的不客气。
周是自从被带进警察局教育一顿后,林菲菲再叫她出去玩,她便不肯去了。受了惊吓的她决定老老实实窝在学校念书。
已是十一月底,天气渐寒。这天,周是从画室出来,天上阴云密布,风呼啦啦地刮在脸上,有些疼。她对着镜子一边涂睫毛膏,一边问刘诺:“你看外面会下雨么?”她担心,如果下雨的话,李明成来这不方便。
刘诺开玩笑,“不知道,你应该去问他们。”见她难得打扮,问:“你要出去?约会?”
周是点头,“对呀,有朋友来,出去吃个饭。”今天是她生日,李明成说要为她庆祝,她很高兴。周是一直没有过生日请客吃饭的习惯,她觉得生日不也是平常的一天吗,又没有四十八小时,何必铺张浪费,闹得人尽皆知。可是李明成总记得她的生日,总会送她个小礼物什么的。
她问刘诺哪对耳环漂亮,刘诺指了指林菲菲送她的那对,说:“你戴大耳环衬脸型。”周是拿过另外一对,说:“这对也是大的,好看不?”刘诺摇头,“这对耳环样式过时了。”
周是不听,还是戴上去了。那是去年李明成送她的,她很珍爱,连盒子都小心翼翼收藏着。爱屋及乌。
打扮停当,周是又问刘诺的意见。刘诺笑,“周是,看你这么紧张,恐怕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吧?难道是去相亲?”周是笑骂她胡说。看看时间也快到了,周是换上靴子、外套就出门了。
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雪,稀稀疏疏,软如羽毛,入泥不见。众人惊叫,“下雪了,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周是心情顿时大好,蹦蹦跳跳跑出校门。李明成还未到。
她伸出手,想接住一片雪花,手机响了。她不管,直到雪花触手即融,手指一下变得微凉,她才心满意足地接起手机。是卫卿,“喂,什么事?”她的语气不像平常那样不耐烦,而是显得十分温柔。
卫卿心中一软,还来不及说话,又听见她说:“你看外面,下雪了!”卫卿探头往窗外看去,才发觉外面果真下着细细的小雪,雪花在空中飘飘洒洒,看得卫卿的心情也跟着诗意起来,问:“今天晚上你有事吗?”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故意打这个电话。
周是接道:“有呀,要出去吃饭。”卫卿想起她可能要跟同学出去庆祝生日,于是说:“哦,那没事了,我晚上再给你电话。”
李明成带了个大蛋糕来,周是很兴奋,“这么大!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呢。”李明成笑,“带回去给大家吃呀。我们先去吃饭。”
他送给周是一条项链,价格虽然不便宜,可是款式并无特殊之处。他见周是喜欢买这些小玩意儿,也不嫌多,于是每到她生日都会送一两件,再怎么没新意至少不会送得不对。
周是很高兴地收下,大方地说请他吃饭,要去那种情侣去的西餐厅。李明成说:“天冷了,还是去吃火锅吧,暖暖胃。”周是见他穿得不多,以为他冷,忙说:“那好,就去吃牛肉火锅吧。他们家的锅底好。”
火锅店的生意很好,人声鼎沸。一顿火锅下来,周是吃得满头大汗。李明成特意向店里要了碗长寿面,上面还盖了个荷包蛋,他笑着对周是说:“诗诗,吃了这碗面,又大了一岁,以后要听话哦。”
李明成是跟周是一块长大的,比她大两岁,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把周是当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这么小,离家却那么远,真是让他心疼。
周是不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听话呢!”李明成笑,“你才多大?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样的话。”
周是一直跟他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李明成笑得不行,最后拗不过周是,只得一脸郑重地说:“好好好,我知道,我们家周是已经成年了。”
吃完饭,周是还要拉着李明成去逛街。李明成笑说“舍命陪周是”,话还未完,就接到张冉瑜打来的电话。张冉瑜说物理实验室有台仪器用不了,请他过来看看,口气有点急。李明成一听,便说:“诗诗,我得回去了。先送你回学校。”
周是的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沉下脸,一路上不言不语。眼看快到校门口了,他就要回去了!周是强作镇定地问:“李明成,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个张冉瑜在交往?”她也不叫张冉瑜学姐了。
李明成很干脆地承认,“嗯,我追她追了很久,她前不久才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从未这样高兴过。”他并不忌讳在周是面前谈这些,他甚至愿意听听周是的看法。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他从未怀疑过,周是也身在局中。
周是只觉得心口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喘不过气来,良久,低声问:“你真那么喜欢她?”黑暗中,连声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