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贾府内早已开宴,分内外两厅,内厅里的几人皆是朝廷重臣,几个美女正给内厅里的四人倒酒夹菜,而外厅里坐有十七八个大小官吏,正山吃海喝,胡乱打闹。不一会碗碟狼藉,酒菜吃的差不多,大家开始喝酒聊天,欣赏着贾府歌姬动人的歌舞。内厅里主位上躺着一个须发疏松肥胖老者,两个美姬左右服侍,柔声问候,不时夹点菜品送到他的嘴中,他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美姬,口中道:“好,好。”此人正是司马衷的太傅,司空荀顗。
在他左手边端坐的那个四十多岁,面目方正,下巴上留着整齐的短须,手摇酒樽,随着歌声轻点额头的是他远房亲戚,正是掌管朝廷机密政事的中书监荀勖。
侍中冯紞(dǎn)袒胸露腹,一手拍着自己的小肚,一手抓着窜葡萄正往嘴里送,边吃边高声赞道:“这西北送来的葡萄真甜,汁液又足,确实不错,贾公,你可真会享福,宫里都不一定吃得上,倒是让我们先尝了。”
贾充哈哈笑道:“冯大人酒多了,天下岂有皇上没吃,臣下先吃的道理,葡萄是前日凉州刺史牵弘派人送进宫的,皇上看我那天生病晕倒,就让人赏赐了些,今儿请各位大人来共享。”
“呵呵,这贾大人在圣上心里的位置我等可比不了,我日日在陛下身边,可也没见皇上赐我点葡萄消暑,贾大人病卧在家,陛下依然对大人念念不忘,地方进贡点果品还想着给大人留上一份。”冯紞满嘴汁液乱跑,流的浑身都是,他随手一抹,却还不忘说着话,吃完又从盘中抓起一串,啧啧称赞个不停。
荀顗斜着眼扫了下冯紞,挥动着胖手对身边的两个美姬和蔼说道:“好了,好了,老夫年纪大了,难得你们不嫌我拖累,你们也辛苦一天了,下去吃点东西吧。”贾充对着两个美姬使了眼色,两人慌不跌的告退离去,他挥了挥手,又将内厅里的仆婢美姬全部叫走,内厅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隔在内厅和外厅之间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池碧水,而舞台藏于花团锦簇的园林之间,花台上歌姬正在用悦耳醉人的声音唱着自己的相思和无奈,让人闻声欲悲,外面那些陪同官吏有的早已经醉了,有些没醉的听到歌声,也频频举杯,恨不得随着歌飞上青天,飘离这纷扰世间,永远沉浸在美丽的声音里。
只有内厅里的这四个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各自想着心事,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不清他们是不是也被这歌声打动了。
夜色已沉,这会空气中有了凉意,外间歌舞不停,奴仆们换碗更碟,佳肴美酒走马灯似的又开始上桌,第二轮又开始了,有些人早已经挺不住,被人搀扶着到客房休息去了,而大多数人尚在饮酒作乐,他们必须陪候着内厅里面的几个朝中重臣。
冯紞又吃完了一串葡萄,拿起桌子上丝巾,抹了把脸,又拿起一条在身上上下乱擦,眼里望着冯紞,荀顗略皱眉头,他注重名教,精通《周礼》、《仪礼》、《礼记》,和羊祜、任恺共同修订了晋朝礼法,所以十分看不惯冯紞在别人家一点礼数也不讲的模样,但他又不好得说什么,毕竟这冯紞颇得司马炎的宠信,如今担任着侍中一职,行使宰相之职大权在握。
荀勖这会像是喝醉了,手拿着酒樽,垂在脚边,头埋在胸口,也看不出他的眼睛是睁是闭,从进了贾府开始,他就一味的玩乐,只说些风月笑话,绝口不讲正事,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想,贾充请客正是好机会,可如何说起事,用何种方法打动齐王的岳父贾充呢。
荀顗虽是他的族叔,爵位,官位都远高于这荀勖,但他心里知道,如今的荀勖管理着朝中机要公务,地位非同一般,权柄在握,生死富贵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虽贵为公爵,司空,太子太傅,可论道这生杀予夺的本事和这个本家侄子差的太远。
“荀公,刚才那两个美人,我已经让人给您送回府上去了,还有一篓上好紫葡萄。”贾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太傅荀顗的身边,一握他的手他说道。
“这怎么是好,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搞不得这种事,快让人把她们追回来。”荀顗坐起身来,刚想要站起,却被贾充按住:“荀公何须多礼,我见这两美人侍候荀公还算用心,让她们在您身边服侍,也让人放心不是。”
太傅荀顗刚才就注意到那两个美姬,身材修长,丰胸****,眉眼也算的上是中上之色,说道:“看这两个美人姿色,只怕少不了三万钱吧,怎么好让贾公破费。”
两个美人贾充花了五万钱才买下,只是不好多说,只能含笑不答。荀顗还要推让,听旁边一人哈哈大笑道:“我说荀公您就不必客气,贾公的一番心意,那两个美人温柔多情,模样可人,要是我早就收了,只恨贾公送的太少,可惜这是送荀公你的,不事送我。”
见说这话的是冯紞,贾充叹了口气说道:“这算的了什么,冯大人看刚才那些美人中可有喜欢的,只管开口,老夫定然双手奉上,反正老夫很快便要离开此地,只怕和各位大人的相聚,也是最后一回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一直低着头,喝醉了的荀勖微微的笑了笑,把头抬了起来,静静的听着几人的对话。
“咦,贾公你这是干啥,好好的饮宴,搞的如此悲凉,离开这话从何说起,要是不说明白,这两个美人我是万万不会收的。”荀顗看着面色沉重的贾充,奇怪的问道。
冯紞也是一头雾水,好好的请客吃饭,怎么转眼变成了悲情离别,唱的是那一出,他扭头看了看荀勖,见荀勖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含笑不语。
(求收藏啊,求推荐,求来求去好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