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醒非醒间,陈然感觉自己好像沉在水中一样口鼻耳皆被封闭,却奇怪地没有窒息感……
她挣扎着想要醒来……怎奈眼皮重如千金,怎么也睁不开。
陈然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唉!又来了又来了!亏我睡前还特意练了刚学的几个据说可以让睡眠更舒适的瑜伽动作,哪知一毛钱的作用都没有,噩梦还是照样来,那个瑜伽馆的老师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呃啊……好疼!
正当她想着要不明天去退了那瑜伽课程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
陈然觉得自己就是那被唐僧念紧箍咒的孙悟空,明明疼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等她醒了她就P几个图让人爆了那罪魁祸首——头顶蚯蚓屎佛的菊!这不是迁怒,绝对不是。
唔,脑浆要出来了……紧接着五脏六腑不断地收缩收缩,大肠都快要被挤出喉咙了……
陈然憋着气磨牙,这令人蛋疼的折磨!TMD还真没个完了!神经抽的脑细胞,明晚老娘不奉陪了,一粒安眠药搞定你!哼,到时候我自睡得香,管你来什么噩梦霉梦,爱做不做!
慢慢地压迫感消失了。陈然如释重负,但饱受摧残的身体却软的像泡了水的面条般提不起一丝力气,明明醒着,但眼皮就是吊了千金坠般抬不起。
恍惚间听到四周有点乱哄哄的,好像有人在讲话,什么“恭喜夫人,是个少爷!”
真是!谁家的电视开得这么大声,好吵!
耳边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和一声拔尖的叫声“啊!鬼面,你在干嘛!投错魂了!!”的说话声。
陈然脑袋还在钝钝地疼,无力地想,这小区的墙怎么隔音这么差!不能够呀,以前怎么没有问题……
又累又困的陈然觉得声音在不断远去变小模糊,好像一切都隐入浓厚的大雾中般,不一会儿周围又安静了,虽然她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敌不过睡神的召唤,沉沉的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然给一阵小儿的啼哭声吵醒。
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又在床上滚了两圈,觉得自小到大,从来就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杀风景的是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好像正受着酷刑似的。又听“咣当”一声,像是凳子被人匆忙中踢翻的样子,一个人跑步的声音伴着"来人啊,快叫大夫!"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整个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婴儿凄厉的哭声……很诡异……很诡异……
陈然默,暗想,放鬼片么。
她很胆小,在家看鬼片要坐在床上看,电影里突然出现的鬼影能吓得她一头闷被子里。看一个鬼片,缓冲期一个月,这一个月,睡觉都要戴眼罩,害怕了就睁眼看着眼罩,只有入目的是一片平面的黑,没有黑暗里家具突出的明暗变化,她才会安心的继续睡。
陈然紧紧捏着手指,深吸口气,战战兢兢地把眼睁开条缝,很好,是白天,不过……她疑惑的睁大眼看着面前一条条腰粗的木头发楞,这不是跟乡下太婆家一样的木质天花板么?!现在还有这种屋?
她下意识的伸手推推被子,向前推的手却只在身上摸到一片虚无,这时旁边响起一个清淡好听的男音抱怨:“咦?醒啦。不知要等到几时才有合体的契机呢。都怪鬼面这挨千刀的!”
呵!陈然吓得直接跳了起来,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一间屋子里,而四周却空无一人!那句抱怨好像只是她的幻听。
她四下看了看,只见正午的阳光从门口射进来像一把刀般斜着把房间切成了两个不规则的立体图形,一个明亮,一个阴暗。自己在里面阴暗的那边漂浮着,而饱受痛苦的凄嚎则从放在门边那被暖洋洋的阳光照射着的落地摇篮上传来。
这个场景有点诡异,难道说……她是在噩梦里?不像啊,现在很舒服的,浑身感觉不到哪怕一定点儿的难受。还是说,她在美梦里?!算了,她已经不期望自己还会做美梦了。
陈然停止胡思乱想,低头检查了下自己,哈!整个人流光溢彩,透明度起码百分之六十!魂魄啊……看来真的是在梦里。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忽略心头的那一点不安,试着凌空走了几步,嗯,不错,想高就高想低就低,比在地面上走自由多了。陈然刚走到到摇篮上方,就听见不远处有许多人纷乱的朝这边跑来。
抬首望去,只见一个斜扎着妇人髻的漂亮女子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摇篮边,看到躺在里面那四肢抽搐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儿,她苍白着脸,泪流满面地朝丫鬟婆子喊到:“大夫怎么还不来!”
那妇人由于刚生产没几天又如此激动以至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后面跟着的几个大丫鬟连忙扶着女子去屋里的太师椅上坐下,缓过气的妇人睁开眼,沉痛的看着自己那可怜的儿子,泪如雨下。
须臾,一个四十上下一看就知道是个行事严谨的男子领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进来对为首的那个妇人道:“陈夫人,郑大夫到了。”
那陈夫人赶紧领着郑大夫到婴儿的摇篮前,哑着声道:“请救救我儿子!”
只见那个婴儿嘴唇乌紫,四肢在轻微地抽搐,啼哭声已微不可闻,几乎就要断气了。
郑大夫大惊,神情凝重地把过脉后,刷刷开出药方道:“请尽快煎好药,迟则恐不及矣!”
陈夫人不用郑大夫说也知孩子定是中毒了,悲痛的脸上显出一抹坚定的神色,边让人去煎药,边转过身对那男子正色道:“陈管家,把上午来过这院子的人都叫来!”谁害她的孩子,那就要做好付出十倍百倍代价的准备!那陈管家领命退了出去。
陈然看着这些人跑老跑去,颇有看3D电影的味道。她靠着门框浮在空中,打量着底下那个在被郑大夫扎针的好似已经死了的婴儿,想着会不会就此多一个冤魂,再来个血婴夜啼神马的离奇事件……陈然颈背上立时竖起一片寒毛,呃嗯嗯,不想了不想了,她连忙甩头把恐怖画面赶出脑袋。
突然,一团可疑的白色雾状气体从婴儿身上冉冉飘起……灵,灵魂吗,怎么这么可爱……由于太过于惊讶,陈然保持着哦字嘴形看着那团透明度百分之七十左右看起来软软的犹如糯米团般可爱的白雾飘出房间,在平地而起的一阵轻风中投向天空的怀抱……她半响回不过神,这算是死透了吧……
陈然看向那还红着眼睛憋着泪在等药的陈夫人,显然刚才这一幕只有同为灵魂状态的自己才能看到……
她脑袋有点放空,这小婴儿看起来才出生没几天吧,就这么死了……陈然的脑中忽的有一丝信息闪过,速度快得她都来不及搞清楚内容是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很重要,她努力的去回想,希望找回一点尾巴。
思索中她连自己正在被什么引导着般缓缓下降到那个婴儿所在的摇篮上去都没有察觉。
等她惊觉印入眼帘的又是那片木质天花板的时候,她刚刚躺入婴儿的身躯,只剩下她的头也安分地放下就灵魂与身躯完全契合了,陈然惊悚,我这不是在做梦吗?!突然又想起陈夫人对郑大夫说的是请你救救我儿子!儿子…儿子…回音在空中飘荡……
陈然小腹一紧,就想顺势一个仰卧起坐逃脱这莫名其妙的附身。
然而,这身躯的魂刚离去,连热气都没有散,一碰着她这生魂,就生出了强大的牵引力,她就如被八爪鱼缠上般丝毫动弹不得。所以不管她如何挣扎,硕大的脑袋还是被压榨变小依着既定路线“乖乖”入座。
紧接着,胸中一阵剧痛袭来,陈然张嘴就“哇”地吐出口腥臭的黑血,旁边大冬天都忙得满头大汗的郑大夫大喜,连忙端过刚熬好的解毒药想给婴儿喂下。
陈然闻着这毒药般的解药,想哭。这倒霉催的真的是在做梦吗!她刚才看到小孩灵魂时就应该离这儿远远的,同样是灵魂,小孩出魂就是死了,那她出魂也应该是差不离了的,明明那一瞬间就已经想到了的,哪知关键时刻脑袋当机啊!!现在好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穿了!!她再联想到这个身躯的性别,咬紧了还没牙的牙龈,悲愤地就是不、想、喝!她还希望着再死一次就好了,虽然她可能回不了原来的世界了,但至少她要找个女性的身躯!
陈然听到那郑大夫对陈夫人说什么孩子喂不进药水那就浸药浴好了,这一口毒血吐出来差不多就是好了,只要再浸几次药浴就可以完全把身体里残留的毒素去掉。那郑大夫说着还留下另一张浸药浴的方子,道后天再来复诊。
陈然不想浸药浴,张嘴抗议,哪知出口的话都是咿咿呀呀的单音节。陈夫人还以为他体内的毒没排干净感觉不舒服,急的连声命令众丫鬟婆子动作快些。在她亲自的督促下,大家煮药水的煮药水,搬浴桶的搬浴桶,眨眼间药水就准备好了。
调好水温,一丫鬟抱起陈然一起坐进浴桶浸药浴,一方面方便固定婴儿,另一方面也方便调试水温。
陈然虽然还是在拼命抵抗,但终究抵不过这个幼小的饱受折磨的身体的本能需要,沉浸在温暖的水中,闻着有安定作用的药香,他不自觉的慢慢放松了浑身紧绷的肌肉,趴在丫鬟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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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匹骏马驮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人飞奔在京城外的官道上。
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进京了,陈霖想着加快了速度。
马儿又向前跑了不过十几丈路,陈霖就灵敏的闻到干燥清澈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吁!”他勒住马,停下来耳听八方,仔细辨别风声里的任何一点声响。拂过耳边的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前面并没有人在打斗。
陈霖策马溜溜达达的往前走,过了一刻钟左右,他发现前方的路边半卧着个人,一动不动,待走进些就看到那个人的衣服被血浸了个透,斑斑驳驳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想了想便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下这个血人,只见他面色青白双眼紧闭好像已经晕死了过去。
“喂!”陈霖试着喊了声,半响不见血人回应,便蹲下身伸手往血人的鼻下探了探,果然没气,死透了。
他收回手站起来转身离开,眼尾的余光却瞟到这个血人的怀里好像有个孩子!
陈霖复又蹲下身使劲掰开血人那临死都护着腹部的左臂,挑开他的衣襟,只见趴他怀里的是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五官长得不错,但青白着小脸,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生气,好像也死了。
陈霖看着暗道可惜,不死心的把食指凑到婴儿鼻下探了探,没有动静,遂摇头自嘲地笑笑,在这种情景下,怎么能奢望婴儿还能活着呢,没有被追杀的人掳走就肯定是已经死透了的。
但陈霖没看到,况且他也看不到,就在他把手指探到婴儿鼻下的时候,天空中飘来一团透明度百分之七十左右看起来软软的犹如糯米团般可爱的白雾,进入了那婴儿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