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呆呆的看着脚下的羊仔已经好久了,只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让他自认为奇大的胆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作为本村孩子王,前几年都敢一个人硬前头皮跑到村头坟场炼胆量,自觉天老大,地老二,他能排老三的人物,这回是切切实实的怕了!
高考刚结束,到开学有一段近三个月的空白期,没有作业,没人在耳边催赶着学习,没有家长控制着看电视……这日子别提多美了。
这人一闲下来就事多了,前几天受邀前去充人数摆场子,没想到两帮人话不投机动起手来,已经小有所成的铁线拳捶倒了好几个人,武力值爆表。可有一句古话讲的对,“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混乱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砸到了,当时就脑袋发晕,两眼胀痛,好似什么东西钻进去了。那时哪还顾得上江湖义气,趁早脱离现场回去了。在家休养了三天才缓过来,不知是不是最近练武太勤快的原故,这几天腹中如同住进了一个馋虫一样,顿顿想吃油荤,还食量奇大。上午去田边的河沟里准备捞点鱼虾补补,没想到看见一只大羊带着几只小羊羔在河边悠闲的吃草,然后就冒出了个念头:“整只小羊仔打打牙祭”。
那时才刚过千禧年,虽说城市里已经富了一部分人,但像王灿老家农村还有许多过的不是很富裕的家庭,平时吃顿荤都难得。所以王灿小时一直领着村里的七八个同龄人,不是田地里下夹子逮兔子,就是下河捞鱼虾,改善伙食。加上习武的原因,虽然才十八岁,不过已经有近一米八的个头,一次和邻村的人起冲突,硬是干趴了几个小伙子,从此以后,在他们那一片,王灿已经是名声在外了。
不过这次情况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和传说中的“瞧谁谁怀孕,瞪谁谁嗝屁”神功很像,迷糊了半天,给了自己一个脑瓜子,“傻啊,身上又没少块肉”拍拍身上的泥土,王灿不再纠结这问题,趁还没人发现羊仔,赶紧溜才是正题。回头找到昨晚下的几处虾笼,“好家伙,其中一笼居然收获一条黑鱼。”因为村四周河沟之类的比较多,所以村里几乎户户都会买几个虾笼下到河里,总能网到一些鱼虾之类的改善下伙食,碰到运气好的时候,收获一两个大家伙都正常。偶尔还能卖点闲钱贴补家用!
一网兜提着刚捞上来的鱼虾,晃悠悠的来到伍爷家。离着老远就看到伍爷和以往一样半躺在滕椅上,伴随着吱吖吱吖的响声,和着桌上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京剧声,在树荫下纳凉,好不自在。
伍爷大名叫什么估计村里人都不是很清楚,快八十的人了,应该是孤身一人的原因吧,特喜欢小孩子,自身也似老小孩样!村里也有人想撮合一下,给他找个伴,省得一人冷清。可他死活不乐意,据私下里跟王灿讲,“年轻时好勇斗狠,在那个动乱年代,手上不乏人命,自身煞气太重不益成家”……之类的原因,反正一人乐得自在。对这类的话语王灿撇撇嘴,表示一万个不信。
看着伍爷摇头晃脑的陶醉神情,王灿也就不打扰他。直接上厨房找了把菜刀就着屋后的河边,把手上提的鱼虾收拾妥当了。老爷子在这过程中也就开始睁眼瞧了下他,然后自顾自的听着小曲。熟门熟路的在小菜地里拔了点菜,生火做饭,一会的功夫,一大碗酸菜黑鱼,一份红烧小龙虾,小个头的河里不知名的杂鱼裹着调料从油锅里炸了下,香气扑鼻而来。又从碗柜子里拿出一瓶孔府宴酒,给酒杯满上。那时候,这牌子的酒可火过好一段时间,那句广告词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伍爷在菜摆上桌子时就已经提着筷子吃起来了。“说吧,你这小滑头又有什么事求着我”“嗯,这鱼干炸的挺脆的,味道不错。”伍爷一边吃一边点评,“这黑鱼片的有点厚了”“伍爷,你老人家可不能拿那些大厨的标准要求我呀,再说了,这吃的主要是心意,您要从这菜里看出我对您的孝敬之心。”王灿腆着脸满嘴好话,“您看啊,这么多人中就谁经常给您老人家送吃的,送喝的?”“是谁隔仨岔五的过来陪你聊天解闷?”王灿拍着胸脯道,“也就小子我做到。”
“等会,伍爷你吃慢点,给我留点”王灿赶紧夹了几块鱼肉塞进嘴里,再晚点估计只能喝汤了。“您看,过两月我就得上大学了,还不知到什么地方去呢!到时地方远,学习任务重,那样聆听您教诲的机会就少了。”顿了顿,又拨了几个龙虾吃,尝了几筷子鱼干,嗯,火候刚刚好,又自夸了一下。“伍爷您看,要不趁着这俩月有时间,把您压箱底的本事挑点教我。”
“哎呦,想的挺美,这点东西就想把我打发了”,老爷子一口气干了半杯酒,“想当年,那些人求我教的时候可都是真金白银端到面前,小黄鱼都是至少十根起步,不然都不好意思拿出手。”那时候农村自家喝酒可不似城里人用的丁大的小杯子,尤其是伍爷手里的,老家话那应该叫做茶缸,上面还印着大红的五角星,还写着庆祝新中国成立三十周年几个字。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这么多酒下去,老爷子微微有点醉意,有那一瞬,估计回忆起当年的风风雨雨。“当年的大红花和小红花,对我那可是自荐枕席!”听到这话,王灿可呛了两口,“看不出来,老爷子当年也是风流人物啊!”
应该是撩到了伍爷的痒处,可这回没像以前,滔滔不绝讲自己以前的牛逼史,只是乐呵呵的自喝着自己的小酒,时不时的摇头叹口气!吃饱喝足又重重的长叹了一下,如同放下了重担似的,又一步三摇般的向正屋晃去。“老爷子,行不行总得给个话吧?”王灿一边嚷着一边收拾碗筷,“我和你讲啊,刚吃完可不能立马躺下,得多走动走动,消消食。”“还有,我今年都十八了,身儿倍棒,所以你就不要把真本事藏着了,哪有说铁线拳要等到成年才学?还怕伤身体?我这身板,壮的可以去犁地!”手里刷着碗筷,嘴里唠叨着,又小声的来了句“早点教真本事,下回就去把场子找回来!”看来还是对前几天的事念念不忘!这回又响起了熟悉的京剧声和着那吱吖吱吖的椅子响!这回听声音好像伍爷把位置移到堂屋里了。
等王灿收拾出来后,果然那树荫下已没了那滕椅,来到正屋,发现老爷子已躺在那一摇一摇的,手里还拿把蒲扇纳着凉。身旁的八仙桌上放了个小木箱。二尺见方,古色古香,雕龙画凤。走进看,好家伙,上面每个图案都活灵活现,值钱玩意。“啧啧啧,古董哪!你看这花纹,再看看这料子!牛叉大了”王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伍爷瞪了他一眼,“怎么的,你还对古物有了解?”“哪能啊!我要有那本事还不混大发了!”王灿一副伍爷你真逗的表情,“我那还不是顺着你意,哪回你不是拿出个新玩意后不是让我变着法的夸你!”“不过,伍爷您这箱子原来藏哪的,来了这么多回都没见过。”不待伍爷回应就上前拨开搭扣,既然伍爷把东西拿出来,那肯定是给王灿他看的,也不怕自己举动会恶了老爷子。
箱子内有乾坤,四壁包了不知名材料,一打开还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应该是做了防潮防虫处理!一一拿出里面的物件,拢共也就六样。三本小册子,两个密封好的巴掌大的小瓷瓶,一个黄玉把件。瓶子没有冒失的打开,谁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万一有啥忌讳,那就得不偿失了,反正东西又不会跑。
别看王灿年纪小,可做人方面那是猴精着呢!不然也不会就他一个人能在伍爷面前谈笑自如,本村几十个娃娃大部分都在伍爷这里学过一招半式。这些年能坚持下来,并且又学有所得的也就剩下那三五个人。而这几个人中就他隔三岔五的来伍爷家唠唠嗑,或是带点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提点鱼虾,也是自己从河里捞的。偶尔能逮到野鸡野兔之类的,还记的捎点过来!要知道,在那个家家条件一般的时期可是相当不易了!
拿起那黄色的把件打量,因为见识有限,看不出什么料的,能看出它是把件就已经很不错了。整体一块料雕成了缩小版的玉米棒,颗颗饱满,连上面的叶穗和玉米须都清晰可见,十分逼真传神。不知是材料的原因还是有人常常把玩的原故,整个料通体黄灿灿,都有一种浸油的即视感!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盈盈一手握,水润般丝滑。尤其在这炎炎夏日,拍都让人有种静心的感觉。如果是真货的话,绝对当的传家宝而流传下去!又把玩了几下,不舍的轻轻放下,最后才先拿起一本书册。
从刚打开箱子开始,伍爷虽说躺在滕椅上,可一直眯着眼瞧着王灿的一举一动,包括脸上的神情都没放过。
刚一入手,这薄薄的泛黄小册子书面上大大的两个“哼哈”二字,给王灿一种压迫感,这纯粹是习武之人的灵感!翻开第一页,一枚枚字锋芒必露,每个字最后收笔处如利刃,煞气扑面而来。一本册子也就二十来页,共八百字左右,很快就浏览了一遍,对内容有所了解,主要讲以独有的运气法门配合秘传的发音对自身洗髓,以强筋骨,壮五脏六腑,通奇胫八脉。总之,如果上面讲的是真的话那这就是一本牛叉叉的传说中的武林秘籍。放下这本又拿起下本,这本封面上是七杀两字,从头翻到尾页,“这本更扯,居然说按着书上的那幅阵图摆好阵势,接引那遥不知亿万万里开外的七星星力,经一百八十日温养,一举纳得七七四十九份威能戮妖灭神的星煞之气。”这可把王灿看的乐的,瞄了眼伍爷,王灿眼神里露出一种您老爷子当我傻,寻我开心的神情。
相比较而言,最后一本看着靠谱,里面收录了几个方子,详细的记录着几种药丸的制作方法。“有那止血生肌的,有排毒护命的,有强筋锻骨的等等。”不过最后王灿总结了一个字,贵!两字,真贵!每幅药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吃的起!
待王灿看完,伍爷发话了:“以前笼统的跟你们这群小子都讲过习武境界的划分,估计全都当在讲故事,没放在心上。”停顿了下,“易筋,锻骨,换血三大境,往上还有一个层次为抱丹”“最后一个已多年不曾听闻有人达到了,”老爷子遗憾不已,“也有人把这几个称做暗劲,明劲,化劲”,“说法不一,但中心意思一样。”“你现在只能算不入流,”不用说,老爷子也知道王灿快蹦到嘴边的问题,“或者非要给个划分,可以叫炼皮”老爷子打趣道。“桌上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先说这书,”伍爷指指三本册子,“都是我当年手抄的,因为原本都被交上去销毁了,那时人多藏不得私,这些能被抄录下来已属不易”老爷子估计又回忆起当年动乱岁月的事,躺着不语,王灿也不打扰,就静静的立在一旁,半响,伍爷继续开口,“这本哼哈秘录,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当年借此达到换血境,以一双铁拳打遍码头难逢敌手,本想是带进棺材板的”摆摆手阻止王灿开口,“下面那本当时一起搜出来的,感觉是个好东西,不过没能练出什么成果来”,至于那几个药方,“那也是那破四旧时期收集上来的,被我偷偷藏下的,搁这回再要收集,想都不要想!”
“那块田黄玉有个名头叫智珠在握,过个几年绝对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最后才讲到那两个瓷瓶,“红塞的那瓶里的叫易骨丸,还有八粒,每间隔九天服一颗,以哼哈秘法打底,最多六七年时间,你就可走过前面的易筋,锻骨阶段,达到换血境。”至于抱丹,那得看各人机缘,也许是水到渠成的事,更也有可能一辈子就在那徘徊而不得进门。“蓝塞的瓶中装的是草还丹,一粒下去一般的伤势都能稳住,不过就两粒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按方子上试着配,估计这有点难度,好多药材已经难寻了!”
“打住打住,老爷子您今天怎么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王灿看看面色红润的伍爷,“您老这状态吃嘛嘛香,喝酒都以缸论,怎么的还能再蹦哒个二十来年”“到时我有娃了,也让他来聆听您的教诲。”难得正儿八经一回,又顺便拍了个小马屁!“二十年,那时就真成老不死的了,到时连个端茶送饭的人都没。”老爷子这方面看的很开,“年轻时受了点伤,现在老了,气血凝固不住了,不然像你讲的,活到百岁开外不在话下!”瞧了眼王灿,“你小子如果能练到抱丹境,活到一百六十岁不成问题。”老爷子晓得王灿的性格,小小的诱惑了下。果然,听到这个,王灿咽了下口水,有点难以像往常那么淡定了!
刚刚听到的这些已经打破了这十八年的认知,自己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没让王灿反应过来,老爷子最后给了他来了个大惊喜,只见伍爷唰的一起身,一声闷吼,整个人凭空涨大了三分,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成了青黑色,平时隐在体内的青筋全部涨大凸起,狰狞恐怖。就在这屋中央,快速的走了躺拳。然后挥挥手把王灿赶出去,“东西都拿走,注意不要示于人前,平时该教的都教了,自己回去慢慢练。”说完又躺下,轻摇蒲扇听小曲,摆明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