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舞”酒吧,一个越夜越精彩的地方。
霓虹灯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那些如蛇般扭动的肢体上,那画面直如天魔乱舞。劲爆的音乐声中,小舞台上的三名只着片缕的舞女做出种种性感挑逗的姿势,让人们的心也跟着拔往更HIGH、更HIGH的境地。
空气中,酒味、香水味、汗臭味、以及荷尔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充盈着人们的鼻端,诱人疯狂。在那狂乱舞动的人群中,也有少数并未随之起舞,而是在四处游动,间或拍拍某人的肩膀,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小包东西,换来一把钞票。
陈昂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那些音乐仿佛有大魔力,只要人一走入这片空间,那音乐便钻入耳朵、让人的心脏也跟着以同一节奏跳动,让人的脚不自觉地跟着合拍子,摇头晃脑,身形也开始扭动。陈昂却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走在他旁边,丁志翔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的神色,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轻轻舞动;一边跟着陈昂在人丛中穿梭前行,不时擦过某片雪白胸脯,或是在牛仔裤下翘起的丰臀,然后向被揩油的辣妹送以微笑;而对方也会千娇百媚地抛来个白眼,一切暧昧尽在此中。
穿过人群后,陈昂带着丁志翔来到一个小包厢前,重重地捶了几下门。门被向里拉开后,一个彪形大汉挡住门缝,眯着眼打量了陈昂一下,然后咧嘴一笑,让出位置。
陈昂和丁志翔先后走入,门在身后“啪”地关上,将那震耳的音乐声也隔绝在外。陈昂定睛看去,流淌着柔和的橘黄色灯光的包厢里坐了六个人。谷聿铭、小五、李建军和刘三龙一一向他打招呼,另外两个人却只看着他,没做声。
六个人都挤了挤,挪出位置来让陈昂和丁志翔坐下。小五麻利地取出两个酒杯,为他们倒上轩尼诗。
屁股刚坐稳,陈昂伸手一招,那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便俯过身来。陈昂对着他耳朵冷声道:“去把黑皮叫来。”那汉子应了,转身出门。小五听见,忙问:“昂少,什么事?”
陈昂摇摇头不说话。谷聿铭笑道:“我先介绍一下吧。这个小帅哥是陈昂,暴龙哥的儿子,这家店的主人。”先前没向陈昂打招呼的两人这时点点头,举起手中酒杯。
“这是我兄弟,赵旭,他叔叔是赵市长,”谷聿铭说,“旁边这是他带来的朋友,‘全仔’。”
赵旭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比谷聿铭还小几岁,约莫二十出头。只是他却看起来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脸上没半点血色,眼眶深陷,此时还一直轻轻摇着头,典型的吸食了摇/头/丸的状态。
那叫‘全仔’的也是二十六、七的样子,头发染了几缕暗金,一副精明之色,眼神中有股刺人的冷意,令人不敢轻忽。
陈昂无言地举杯,轻轻和他们碰了下,一饮而尽。没人能看出他眼中的异色。(‘全仔’,那是张东楼之后庆阳最大的毒枭啊,05年枪毙的,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他来做什么?)
丁志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今晚唱的哪一出。这时黑皮敲门进来了,陈昂对他耳语一阵,又让他出去。
包厢里,谈话在继续。谷聿铭笑道:“阿旭挺喜欢这个店,最近天天晚上来玩。他听说我有这里的一成股份,便死缠烂打要找我分一点去。我说我才这么点,你好意思找我要?他却非想弄点股份不可。没办法,今天我就带他过来,和昂少你见一面,看你是什么说法。”
陈昂微微一笑:“我这就赚点小钱而已,旭哥看得上?”
赵旭眼睛似没有焦距似的,微微晃着脑袋:“我听说你这里很赚钱的。我手里正好有笔钱没地方投,就投你这吧。你看给我多少股份。”
陈昂沉吟着,抬头一看,见谷聿铭把脸偏向一边,显然要置身事外。陈昂便有些恼火。这家店,他送了谷聿铭一成干股,给了李建军一成股份,还答应送给刘三龙半成,自然不想拿出更多的份额来给人。谷聿铭带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来,真是让他为难。
“旭哥准备投多少?”
“五万。全仔也想投五万,你看给多少吧?也不用太多,两三成就够了。”
陈昂气得直笑。这家店,不说场地费,光是装修、买设备等就花了一百多万,更别提酒水、室内陈设之类的。若把成本都算上,将近三百万是跑不了的。这大公子,想花十万买两三成的股份?这么不懂事的人,谷聿铭也带他过来,真是见鬼了。
见陈昂一直不说话,赵旭催道:“喂,行不行啊,你给句话吧。”
陈昂没理他,注意力全放在那叫“全仔”的人身上。姓赵的明显就一纨绔,这样的家伙不会有太大能量,虽然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但陈昂也不会怵他。倒是这“全仔”很可能是个大麻烦,要小心对待。
陈昂对全仔了解不深,但知道这贩毒的虽然不会有太大势力,却一般有着几个敢亡命的手下;要是不能一棍子打死,很容易被反咬一口。只是,这家伙敢跟张东楼抢市场,就不怕被张家那庞然大物碾得粉碎吗?
不过,也有可能全仔只做新型毒品的生意,和张东楼没有太大冲突吧。
“股份什么的就不说了,再卖股份出去,这家店就不姓陈了。不敢卖,真不敢卖。要不这样吧,旭哥若是缺钱花,在我这里挂个职,工资什么的好说。”
赵旭晃着脑袋说:“谁差你这点钱?我就是想做点生意。”
“那也没问题,”陈昂笑道,“不过这家店是不行了。旭哥要真有兴趣做生意,我过阵子打算开家西餐厅,到时候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弄。”
“我就想要这家店的股份。你能给我多少?”赵旭却像是神智有些不清醒了,仍要纠缠。陈昂不理他,示意小五再给自己斟杯酒,冲全仔举起杯:“全哥,第一次见面,敬你。”
全仔端起酒杯回应了。陈昂又道:“我对道上的事还不是很熟,不知全哥你跟着哪个老大?”
全仔嘿嘿一笑,这笑容竟有些腼腆;配着他那眼中刺骨的冷意,直让陈昂心里发寒。“我也就瞎闯,混碗饭吃。就我这德性,哪个老大肯要我?哎,自己出来刨食,辛苦啊。”
“也别这么说,”刘三龙一边笑着插嘴,“你全仔还要叫苦的话,我们都他M没得混了。要比身家,除了上头几个老大,谁比得过你啊!我辛辛苦苦一年赚的,他M的还没你一个月赚得多哦。”
“我草,”全仔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吃独食的人,你三龙哥要想一起发财,我绝对举双手欢迎啊!在这里的,哪个想发财的,跟我说声,我赚钱的路,谁都能来蹚!”
刘三龙笑了笑,别过脸去。陈昂从这角度看得分明,他嘴唇微动,分明是三字经。陈昂呵呵一笑:“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全哥你去发你的财,我自做我的小生意,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不好么。”
“喂,”赵旭见陈昂一直不理他,又嚷道,“我让全仔分条路给你,你也把你的店让些股份给我们。”
交换吗?若真的交换,确实能赚更多钱。可陈昂又怎么会去插手毒品生意!那是一条取死之路。陈昂摇摇头:“何必呢?我说了,各做各的生意吧,我也不眼红全哥发的财,但我的生意也不想别人来插手。”
赵旭晃头的幅度又加大几分:“知道全仔的生意有多赚钱吗?别给你脸不要脸哦。”
陈昂对这威胁的话置若罔闻。从六月以来,短短两个月时间,陈昂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是的,他是有过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可,那又怎样?现在他才明白,做一个小职员,跟自己运营一家公司相比,所站的高度是完全不同的。高度不同,视野就不同,思考的东西也完全不同。
这两个月,掌握着这几家店从初建到运营,与各方势力接洽,到处跑关系找门路,各种应酬、各种虚伪的笑脸、各种勾心斗角,其中的辛苦不知有多少。而这辛苦也有价值,这两个多月里他的成长,远远要超过当十年的小职员。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透露想参股的意向了。刚开业几天,道上就有不少人被他开的三家店的人气吓到,以付老八为首的几个“诸侯”都提出过要参股,甚至连陈屠夫都想在酒吧这边插一脚,却都被陈昂拒绝了。
和陈屠夫相比,赵旭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嫩犬——牙还没长齐,爪子也迟钝得很。陈昂何惧之有?
他站在现在的高度看问题,完全可以无视赵旭这种纨绔。一个吃摇/头/丸吃到有中毒症状的家伙,能有什么威胁?难道他还真能拜托他老爸,来查封自己的店?
陈昂微微一笑:“建军哥,最近辛苦了。敬你。”
“喂,你!”赵旭猛地坐直,忿忿地想发难,却被全仔拉了一把。两人在那咬了一阵耳朵,赵旭便不说话了。全仔拿出几粒绿色小药丸摆到小几上:“昂少,来一颗吗?”
陈昂摇摇头,只管和李建军、谷聿铭说话喝酒,竟是把那赵旭和全仔甩到一边。
过了一会,黑皮匆匆敲门进来,附在陈昂耳边说了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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