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教训朱子健（上）
当刘三龙最后一个走进屋里的时候，入目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如台风过境般一片狼藉，麻将洒落了一地；陈昂半蹲着，饶有兴趣地反反复复抽着朱子健的耳光，神情专注而满足，似乎是在玩一个十分有趣的游戏；其他三个少年被陈昂带来的人一一摁在地上，都畏缩地抱着头，如同在狼群环伺中瑟瑟发抖的羔羊。
刘三龙从裤兜里摸出支烟点上，看着陈昂扇了几十下，才轻描淡写地说：“快点了结，出去吃饭吧。”
陈昂微笑着点点头，用没受伤的右手揪着朱子健的衣领将他提得坐起来：“认得我不？”
朱子健平时也算是个帅小伙了，脸上常常带着邪气的笑容，钱包又总是胀鼓鼓的，凭这优势祸害了好几个小姑娘。
可现在的他双眼漫无焦距，脸颊肿胀，头发散乱，那懵懂的凄楚模样就跟从前被他玩弄过的女孩子别无二致。
“问你呢，认得我不？”陈昂不耐烦地用左手又扇了他一个耳光。因为担心骨裂的伤处出问题，这一下打得很轻。
可这轻轻一下，却让朱子健略微清醒起来，他猛地往后挪着身子直退到窗下，瞪大了眼睛：“我不认识你！”
可怜的娃。平时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在一中里嚣张跋扈惯了，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陈昂嘴角一翘，露出个邪邪的笑容，站起来一脚踢在朱子健胸口。朱子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应声而倒。
陈昂果然如他先前所言，又一脚踩在朱子健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说：“不认得就好。可我认得你！朱子健，再问你一句，认识三龙哥不？”
朱子健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闻言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
“好，那估计你也知道三龙哥的江湖地位。就请三龙哥作证，你把我接下来的话听清楚了！”陈昂将背后的包反手取了下来，轻巧地拉开，然后一倒。
呼啦啦！只见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从书包里翻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朱子健的脸上，带出一声声闷响。屋里所有人的呼吸都暂停了片刻，目光追随着那金钱雨，每一摞钞票的坠地，都似狠狠敲击在他们的胸口。不知不觉，他们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一屋子赤身裸体的妙龄女郎，眼睛里放出热切的光芒……
陈昂暗笑。从付老八那里赢来的钱，除开给了骨头等人的两万，其余的他一直放在书包里。这时拿出来，学李逍遥的乾坤一掷，果然威力无穷……
八万块钱是什么概念？庆阳的大型国有企业点电器厂一个普通工人依级别不同，月工资在400－800元不等。已停产的大型国有企业化工厂，每月给工人发的最低生活补贴是120元。而这120元，可供一家三口勒紧裤带过一个月，间中还能吃几餐肉……
朱子健家境富裕，可他一个月的零花钱一般也就几十到一百元。
刘三龙控制着李子园周边偌大一块地盘，收入来源有台球室、游戏厅、地下赌庄、以及各商家按月交的保护费等。算起来，8万块钱他也得辛苦好几个月才拿到。
而陈昂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把八万块钱掷到朱子健头上……看着朱子健那有些呆滞的眼神，陈昂也不知他是被打的还是被这八万块钱吓的。“请三龙哥做个见证，这里有八万块钱，如果将来你再招惹江南，肯定就会有人去卸掉你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然后，那人就能得到这八万块钱。明白？”
这番话说得有些拗口，朱子健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喃喃道：“江南？”
“啪！”又一个凌厉的耳光，把朱子健从这恍惚的状态中打醒。“没错，江南。朱子健，我认得你，我也知道你老爸的权力有多大，如果可能，我也不想招惹你家。所以，你最好给我清醒点，”陈昂甩了甩左右，淡淡地说，“这八万块钱不是我出的，也不知道是谁出的。用道上的话讲，这就是‘暗花’。但如果你敢动江南一根寒毛，就有人会为了这八万块钱卸了你一只手一条腿，而且这事和我、和今天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关系。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朱子健虽然有点纨绔，但绝对不是草包。今天是被陈昂出其不意的偷袭打了个懵懂，否则也不会败得这么莫名其妙。
正因为他不是草包，所以马上明白了陈昂的话。虽然对自己被偷袭仍然不服气，却不敢流露出半点来。在道上，现在五百块钱可以买一把改装手枪加十发子弹，做掉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也只要出三万。
八万块钱，足够让一些铤而走险的人无视自己的家庭背景。
虽然脸上仍在火辣辣的痛，虽然豆大的汗珠正顺着额头滑下去，虽然对眼前这个偷袭了自己、还踏了一只脚在自己身上的人深恶痛绝，虽然觉得屈辱、不甘，可他只能低下头：“我懂的。”
“懂事就好，”陈昂满意地笑了笑，又蹲下去轻轻地在朱子健浮肿的脸上拍了拍，“不要记恨我，你斗不过我的。而我呢，也没兴趣去试探你老爸的底线，所以，我们今后就继续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的比较好。”
朱子健闻言狠狠地剐了陈昂一眼，仿佛要把他的相貌牢牢地刻进心里，嘴上却不敢丢狠话，“我认栽，绝对不再碰江南，也不去打听你的名字，总可以了吧？能让我起来了么。”
陈昂撤开腿，揪着他的衣领，朱子健顺势爬了起来。他抚了抚火辣辣的面孔，又揉了揉到现在还疼得他想流泪的鼻子，再看看被制服的三个兄弟，终究还是忍下了出手的念头，一言不发，连场面话也不交代，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陈昂目光示意下，徐新宇等也把那三人放了。
陈昂用脚把那八万块钱踢到一堆，然后全部塞进包里，在异样的目光注视下坦然地把包重新背回肩上，“这小子还挺光棍的，以前小看他了。”
“是啊，他要是性子稍微改一改，能混出名堂的。”刘三龙的嗓子明显有些发紧，“你不给他来点狠的，小心他过几天就去找回场子。”
“他想找回场子？新宇，怕吗？松哥，怕吗？”陈昂笑着问。徐新宇和张劲松都是哈哈大笑，那神态轻蔑至极。
一中是重点中学，是好学生扎堆的学校。这个学校初中部一个自封为“老大”的人，想到六中去找回场子，那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等我去把江南接来，一起吃饭吧。”等大家笑够了，陈昂提议道。
“行啊，等你去接来吧。”张劲松做出个流口水的表情，“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倒要看这个妹妹有多漂亮。”
“我晕，真的是我妹妹，没别的意思。”
“知道了，妹妹嘛……谁不知道哦。对了，你们亲过嘴了没？”
“我%@￥！说了是妹妹了，别瞎想了好吗！”
“没人瞎想啊，大家都懂的……”
陈昂彻底无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