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不好,总是亲生的,离开了那些被教坏了不省心的儿女们。宋仲年又恢复成一个威严的领导形象,长期的职业养成,脸上的表情都定型了。方闲道陪着在旁坐下,也不说话,等着。
宋仲年没让方闲道等多久,“你对东北经济发展和振兴发展怎么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宋仲年问的很直接,没有回避。这是问仕途,看来舅舅要往东北走一趟,才要回京,不是直接回京。看来舅舅的心很乱,拿不定注意了。方闲道本着说了也白说,不如随便说说真心话的想法,反正也不会听不如说真心想法,不必走一遍官样文章。
“没人能没人能接受失败,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勇敢者,也经不起这长达半个世纪的失败,从改革开放开始,沿海经济带就注定会发展起来。共和国的长子过去,现在,一直在失败,不断的失败。照我看来,这个地区特别依赖政府,特别依赖国家的货币扩张和基建建设,没有别的经济发展来源。大量的国家资金投下去,但主要的钱还被南方赚去了,这也很正常,东北需要的一切轻工和重工主要原料,钢铁、塑料、半成品和成品,工业用品和生活用品都需要南方生产,或者进口。沿海开放挣得的美元,在回流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而没有钱如何养活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人,经济怎么活跃,怎么拉动城市的发展,这就是个循环。东北区域的人口外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东北穷,在东北只有更多的失败。人是需要成功的,孔雀东南飞就是必然的。13亿能够支持到任期的结束,想要做出很大的成绩,几乎是不可能的。”
宋仲年直接否定掉了,“失败,这个词用的好,多少优秀的干部在东北,在西北都没有什么大的建功。可我也不能接受失败,良好,差不多这种结果,这种评价对我就是失败。稳重、可靠,形容我的那么多词合在一起的意思只有一个,平庸。我是一个知道自己很平庸,不会犯错的不倒翁,给家族站岗放哨,还有看仓库的。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么。宋家这一代,就我这么一个独苗,我才50岁,就是越不过去省部那到槛。”
方闲道有点郁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种大事问我一个毛头小子,这是成年人的心智么。舅舅你这材料也太LOW,我看这样也挺好。要是到了那个层级,就你这水准,真要越过那个槛,就是影响一省人的生活幸福,直接拉低高官领导的工作能力和水平。还是消停点好。方闲道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诚恳的表示,对对。
宋仲年看着方闲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是瞧不起舅舅。今天舅舅跟你这么坦诚,是因为舅舅的今天,也是你的明天。你刚才说的对了一点。想让父母、领导、企业家放弃手中的权力,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让路,松开一片天空,这种事太难。
人老为贼,总惦记着“偷”东西,哪有什么精力去做事,只能老糊涂的当守财奴,小偷。高龄的糊涂了,什么都做不了,却还在年轻人最适合做事的年龄,却看的死死的,灌输他们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听话,按部就班的去走。这些老糊涂是怎么想的,糊涂的想法也只有糊涂的人才能弄明白。悔不当初太话。不听老人言是吃亏在眼前,听了老人言是不吃亏,不吃亏的连成功的边也摸不到了。”
方闲道手一交叉,“重点重点,别抱怨你姐姐们,我那些姨和亲妈们了。”
宋仲年很不高兴的看了方闲道一眼,“现在金融风险太高,太大,内外困难很多,有人希望克制那些高风险活动,以安全为主,也不希望有人不顾及大局。我听说,你要承担起来这一责任,以最保守的方式来对冲那些风险,表明态度。而且现在宋家和方家家族基金和产业都成规模了,虽然不是很富有,养活三代人没什么问题。”
“为安全起见,我就要做那个跟你一样的守成,还有传宗接代,家族吉祥物和牌位形象代言人的角色。舅舅很是同情我,要和我联手,做一番事业来。”方闲道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看来舅舅真是被人放弃了,这真是没人可合作,拉不上来合作人选了。
宋仲年点了点头,“你帮舅舅,舅舅到也会帮你,你要给舅舅拿出个好办法。舅舅也知道你现在缺资金,舅舅也有些朋友,还能想想办法给你贷点。”
“这个就不用了。”方闲道琢磨,就舅舅这情商,还有生意头脑,别坑自己。但是舅舅这个提议倒是很让人动心的。自己的辈分和资历太低,基本就是有事等通知的情况。要是有舅舅给通风报信,还能有点准备的机会。
“从地理上看,东北平原的维度要高于美国的大平原,自然条件上,美国的内陆平原更占优势。就是这种情况下,美国的主要经济体,GDP的产出核心还是沿海岸分布的,美国内陆广大平原还是人多地少,人迹荒芜。经济落后,只有大量规模化种植的农场主,各种军事设施。一块区域没有海岸线,就是围棋中的被包围的死地,少一口气。这就很说明问题。另外就是水系的问题,发达的水系资源就是围棋内活口,活气。东北地区的水系密度也不如江南。水系对城市的影响也是核心的。
有专家认为东北的资源丰富。而开采资源用不到那么多人。就地粗加工也是一条道路,价值提升空间很小。总结起来以资源为体系的工业模式,随着开采规模的扩大,现代化设备的投入量越来越大。自动化水平会迅速提高,高级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的比例就会开始逐渐下降。工资水平,就业率, GDP都会跟着下降的。
现在经济附加值,GDP主要依赖于工厂加工来实现的。资源深加工,成品加工对东北地区来说太不现实了。其一是东北的自然条件和气候问题,工厂运行的成本抵消了把资源运出去的成本,东北设厂没有优势。更重要是的工厂越靠近消费区域,反应才会越迅速。才能根据市场灵活的调整生产模式,生产更合适的产品,更快速的投放到市场上。才能在市场上占据竞争优势。在偏僻的地方的工厂很容易被离市场更近的工厂所打败。企业就自然集中于沿海发达地区,这是生存的需要。东北交通也不行,出行非常不方便,除非航空发达,高铁票价在降低1/3才会带动经济有所起色。
在拼企业和拼工业上,东北更没有体系上的优势,沿海地带密布的企业,形成了各种产业区和产业链,并紧密的联系着消费区域,前面消费店铺,后面就是工厂。
其次,在市场竞争烈度上,南方的激烈程度远超过北方,使得南方企业进化的速度非常快。北方企业根本跟不上这种进化速度,搞什么多半都是被淘汰的。
失败,以及失败,还是失败,这是必然的。不要抱什么幻想。”
宋仲年气的,“我要的不是失败和失败的借口,我要的是办法,办法。”
方闲道不很着急,“失败,承认失败,就是办法。东北的经济是一直在比较中被伤害,被挫折,被掠夺,被嘲讽,所以才不断的失败的。承认失败,就是不要在继续比较。不要去无限的用自己劣势去跟人家的优势来比较。更不要随意搞什么土地、税务、特殊办理的勾当,还有莫名其妙的地产投资之类的烂事。这些只会失败,接连的失败,需要你不断的去掩饰,疲于奔命,谎言掩盖,成为解决不了的烂摊子。还磋商地方上的心理预期,最后都绝望了,根本就没法搞了。
避免失败的第一步,就是承认失败,认清那些导致失败的昏招。不要急于成功,从政者最忌讳的就是失败,跟商人并不一样,商人不惧怕失败,在失败中的收益并不比成功少,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宋仲年有些没弄明白,“什么意思?能简单点么?”
“在搞人事,平衡,与人有关的各种活动中,从政者精明能干。这种精明不过是花钱的精明,再次分蛋糕,分肥的精明。挣钱却是另一种精明。做生意是一个复杂的权衡过程。
一旦从政者,手里没有了钱,就是没牙的老虎,既无力量,也不精明了。而政绩是一个直接了当的数字,钱堆砌起来最快最直接。所以在钱的问题上,从政者从政治角度上会很短视。更惧怕出现任何纰漏和失败,影响自己的前途。花钱如流失,资源配错,让地方背负上沉重的债务负担。想翻身就极难。
不要花错钱,花冤枉钱的,这就是第一步。这对舅舅来说有点复杂。不要去花钱,去想办法去挣钱。挣钱去投资的过程也是在花钱。是有回报,有利润的去花钱,你的政绩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