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讨厌自己,我感到自己已坠入无边的颓废之中。
掰起指头一算,从深秋到冬季,我“主动失业”差不多已有两个月了。我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别人解释,失业分两种,一种是被动的,一种是主动的,而我是属于后者。记得当初我“主动失业”后,我跟玉林开玩笑说:“亲爱的,我现在没有工作了,以后靠什么来生活呢?”玉林我把的后背拍得铿锵有声,哈哈一笑说:“没事,亲爱的,以后我养着你。”说完我俩就相拥着仰天哈哈大笑。
我出门后憋着一肚子气一个人在商场里瞎逛,最后看上了一条牛仔裤,一看价格,需要四百多。我暗地里摸了摸我那比少女还要羞涩的钱包,想起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虽肥腰身,却独瘦此公”。此话用在我身上也很贴切。
有些人喜欢买牛仔裤是因为觉得它舒适、时尚。而有些人喜欢买牛仔裤是因为它耐穿、便宜。这个我也是属于后者。后来我想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不买为好,说不定那天买面包的时候就差这几个钱。
我漫无目的地在步行街上游荡,隐隐之中期望能跟一个什么意外的惊喜不期而遇。就像传中说的那样,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馅饼来,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头上。我发现,人越是在无助的时候越是容易想念神灵,想念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渐渐地体会到有些人为什么会在危难的时候去烧香拜佛。我无限地想念神灵,而神灵却像我的初恋情人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始终不肯赐我那怕是半个馅饼。
步行街修得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所取得的巨大成果。我打量着街上如织的行人,心里暗自想道,不知道在这繁华的大街上衣着光鲜、漫步而过的人群中有到底多少人像我这样是一个失业青年。
这句话是根据朱小毛所说的一句话改编而来的。
那天朱小毛和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像在看一部蹩脚的电影一样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个美女扭着圆润的臀部从我们眼前走过,半天沉默无言的朱小毛这时来了精神,双眼紧盯着别人的臀部说,真******晃眼。但是话虽如此说,眼睛却一直盯在别人的屁股上舍不得挪开,直到人家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才转过头发出这样一句感叹:“不知道这在繁华的大街上衣着光鲜、步态轻盈的美女中到底有多少像昨夜的那个女人一样是做鸡的。”朱小毛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流氓。而我现在则像一个愤青。
我没有朱小毛那么有才,连发出一句感叹都要套用他的话;我也没有华子那样有勇气,所以至今还在“无所用心”。我除了知道几个计算公式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所以我也不能抱着一个吉他到各个酒吧、夜总会去跑场,甚至连地下通道也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会开车,但我不想这么快就把它作为我的第二职业,这是我的底线。
几个老头子凑在报刊栏前看报纸,边看边议论,我也凑上去看了一会儿。其中有一条粗浓的黑体字新闻标题让我的心都凉了半截:“两研究生竞聘月薪800元的接线员。”
我没再往下看具体的内容。我只是一个大专生而已,本科还是函授的,研究生的命运尚且如此,我的前途又何在?想来一阵悲凉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堵在喉咙,胀得喉结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青蛙。
当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的时候,玉林正在看四川方言版的《猫和老鼠》,被荧屏上那只叫做“假老练”的笨猫逗得抱着枕头呵呵地傻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