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四周的冰冷坚硬的墙壁,微瑕有点明白李承乾的心态了,任谁知晓自己一直生活着的房屋下面居然隐藏着密道,作为安全为首要的皇室子弟,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复杂。
虽然看上去尘封了很久,但不代表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如果有人通过暗道进入,那么一切严密的防守都变得十分可笑。
也许才过了没有太久,所以机关还十分的灵活,里面也没有那种难以接受的几乎要窒息的味道——当然流通的空气也是关键。
因此,要等到上面撬开机关将两人救出来,估计还真是一个比较浩大的功臣,首先两人就不能不喝水。
另外,微瑕也不打算打断两人难得亲密相处的时间,毕竟原本在东宫虽然看上去也经常私下相处,但微瑕敢保证,即便是床笫之私,估计四周都隐秘着暗卫的。
想到这里,就汗水哗啦啦的流,感谢上苍,李承乾还只是太子,而不是生个病都能牵扯到国家社稷的皇帝。
“你在想什么?”李承乾忽然出声。
微瑕一愣,然后笑道:“很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前世不止一次在文章中电视中看到这一句,很文艺的腔调。此刻却真切有种感觉。
记得前世谁对相对论打过一个比方,一分钟的时间到底有多长,要看你和哪个人在一起。
李承乾顿了一下:“过分的强调,只是一种不确定的体现。”
微瑕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好似前面说的那么多的话,全部在这一刻,这一句话中消失无踪,即使她一再的强求,让李承乾相信她的爱情,却最终在对方的眼里只是不确定而产生的一再强调吗?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什么也不该说,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知道,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微瑕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是该感慨皇室教育的太成功了吗?
李承乾果然是个合格的储君啊,任何事情都用一种批判性的怀疑性的心态去思考,即便信任,也会保留三分余地。
在任何人看来,几度三番的生死相救,那无论如何都能让人感动的,起码能放下一点心防,可是看来前世那些电视剧小说都将古人想象的太过头脑简单了。
有时候不是他们相信,而是需要相信,需要感动,需要作出一种姿态,以表明统治者的人性和宽容。
恐怕就是他们自己都不全部信任自己吧,还何谈相信旁人呢?
见微瑕难得没有反驳,李承乾顿了一下脚道:“你说出口会是什么?”
见李承乾转移话题,微瑕也不在上面纠缠,随口道:“不是城郊就是京城某座不显眼的民居吧,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你所言,也许还是皇宫内苑才是。”
挑了挑眉:“这么想自然是,不过心性的漏洞往往是明知道此事最为妥当,也不敢做如此将性命赌上的事情,更何况,要是还在皇宫,那么以后岂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座宫殿了么?我可不认为宫中的守卫有松懈的时候,即便是换岗。”
李承乾回过头来看了微瑕一眼,即便黑暗中微瑕什么也看不见,也能感觉的出来。
“你又怎么知道,宫中没有第二条密道呢?”
一句话将微瑕堵住了,当怀疑的种子种在了心底,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既然有了一条密道,谁知道有没有第二第三条呢?也许,还有更多的秘密,隐藏在这座前朝造就的皇宫中。
虽然建朝的时候已经整顿过了,但是当今天下什么地方秘密最多呢?谁都会回答皇宫吧。什么密室什么暗道的,谁又比建设者知道更多呢?
如果前朝余孽……
微瑕忽然笑了起来,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顺位而立的君主,也会拉拔宠幸自己的臣子,打压固有的旧势力,确立的威信,更别说是前朝了,没有杀进准许告老还乡都是新君仁慈。
可是这在李世民的治理下却违反了固有的规律,虽说新贵不少,受到重视的前朝老臣却也很多,连前太子的旧臣——除了几个比较顽固有异心,或者毫无建树的平庸者大都安安稳稳。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个强大而自信的帝王,他的自信最主要的就是表现在了他格外的宽容下。
前朝余孽,这话要是谁张口说出去,那些彪悍的老大臣们估计要掳袖子了。
而且**中就有几位受宠的娘娘是隋炀帝的妃子,更别说杨妃这个隋朝公主了,这辈分有时候微瑕自己都有点头晕,要说余孽造反,这吴王李恪算是最不能置身事外的,即便他什么也没做,只要打出旗号,总得将这个唯一幸存下来的血脉抬出去。
这有时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现今朝堂上虽然大家对李承乾都很满意,也知道即便李承乾出了什么意外,长孙皇后无子都落不到李恪身上,那些大将们首先就不同意,自己辛辛苦苦推翻的隋朝,要由一个余脉来继承,不就白忙活了么,推翻****解救苍生的正义旗号就首先站不住脚了——如果李恪即位,为了给自己正名,首先就得将自己的生母,自己的母家正名。
但无疑,还是隐隐围绕在了李恪的周围,毕竟哪一朝都是新贵老臣各自抱团的,这就是所谓的派系林立。
这些,李承乾都非常的清楚,也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如此说,想要隐射什么事情呢?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如何理解,如何行动呢?
李恪?他足够优秀,可惜了,要不是国破家亡生死存亡的突变,估计也就一个闲散王爷,没什么晋升的希望了。
李承乾是太子,嫡长子,他不需要人锦上添花,没有人比他更加的名正言顺了。为了保护自己,李恪必然需要站一个队伍的话,必然不会是李承乾。
脑海中瞬间闪出某个胖墩墩的身影,黑线不由的滑落,总算有点明白当揍敌客家出现一个违反遗传定律的糜稽的时候,是多么的让人惊叹。
即便李泰长相还是比较合眼,但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总无法用可爱来形容,形形色色的纤细匀称的美男子美少年美少女家族成员排排站——主要这些日子该见的基本上都见过了,突然旁边蹦出这么一位,心里的落差总是比较大的。
于是微瑕忧郁了,坚定的道:“无论殿下做出怎样的决定,微瑕都坚决的站在殿下这一边。”
李承乾手顿了一下,而后又开始慢慢的摸索前进,期间没有讲一句话。
但微瑕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中的意思,正待换换话题调节一下气氛的时候,耳边传来微弱,却在寂静的密室里颇为清晰的喘-息呻-吟声。
也许是回声的关系,好似就在耳边,不由得继续黑线,谁啊,这么饥-渴,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么?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皇宫之中,私会那啥,不知道需要避讳的么?
李承乾显然也想到了,被微瑕抱着的胳膊整个儿僵住了,然后才迈开脚步,步履虽平缓,却还是显得有点急切。
看来太子对于自己还是自家老爸是否被带绿帽子这件事非常敏感,想到这里不由得想到那三只茶杯,似乎都忘记解释了。
可李承乾不问,又不能巴巴的自个儿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但对方显然没有忘记。
为什么皇室的孩子,总是这么喜欢隐忍?不知道自己的臆测可能是错误的吗?没有询问就私下的判刑是多么令人郁卒的一件事。
两人各怀心事,脚步加快,几次转弯之后,前方似乎闪出微弱的光芒,有了光,脚步也轻松了很多,随着声音加大,两人很快的走到了最里面。
出现的情景有点让人意外。
不是某个思-春的宫女妃子私会情郎上演十八-禁,也没有出现阴暗的囚室里面一个面目狰狞鲜血淋漓的人。空空荡荡的房间内,一张石床,上面铺了被子,上面鼓起一块,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没有九曲十八弯的回声,静听之下倒是没有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或者病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