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眼无珠真的存在,原来,大唐真的藏龙卧虎,即便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面店的老板都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忽然,背上一重,微瑕下意识的转身扶住,那个坚强到倔强的玄衣青年软到在自己怀里,那个瞬间,微瑕瞪大了眼睛,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灵魂好像要被抽出来的感觉。
“不要,不要……”嘴里下意识的说着自己都听不见的话,微瑕跪倒在地上,怀中的人闭着眼睛,嘴角血液缓缓的留下来,小腹处的衣袍早已浸染。
什么时候,他早就已经受了重伤,却强撑着不露声色,跟着自己跑,难怪方才他不出手,那时就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颤抖的手摸了摸他鼻尖,还有气息,虽然微弱,微瑕的心才稍加安稳下来,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心神定了一下,迅速撕开黑色的衣袍,也许是牵动了伤口,昏迷的李承乾不由的呻吟了一声,这一路上都在跑,血液不断的流出来,倒是没有黏住。
光洁紧实的小腹处,一条狭长的疤痕,创口面积不大,应该也不深,没有伤到内腑,却极为细长,这一路的牵动,血流的不少。
血液鲜红,应该无毒,微瑕松了一口气,从李承乾的内衣处撕出一条长长的干净的布——太子的内衣是进贡的上好白叠布,就是棉布,比微瑕身上粗陋的麻布要好多了,而且一天几次熏香沐浴,连上个厕所都要更衣的,应该更加干净——迅速的绕着小腹缠紧。
虽然微瑕尽量轻手轻脚,但还是不断牵动伤口,李承乾洁白如玉的脸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紧皱着眉头,不时发出一两声喘息。
嘴唇更是青灰色,微瑕紧张的看着不远处三人的打斗,一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没有行动能力,只稍微抽搐一下,能看出来还活着。
另两个就活跃多了,寻找一切机会要攻过来,薛礼要防住两个高手非常的困难,身上已经多处挂彩,青色的麻衣到处都是一团一团的血色。
那两个刺客,没有穿黑色的衣服,只是一般平民的布衣,甚至连遮一下脸的意图都没有,应该是死士,根本就没有准备退路,无论成败都是必死的决绝。
薛礼快不行了,动作已经有些迟缓,几次倒在地上,不时的就被坎中,城卫军还没有来,李承乾还晕迷着,微瑕根本不能走,薛礼因为有身后两人在,也完全放不开手脚。
微瑕心一点一点的下沉,李承乾的伤虽然不重,却该死的流了太多的血,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止住一时,迸裂是随时的,在古代,失血过多是战场上最大的死因,根本无药可救。
感觉到怀中的人慢慢的下沉,气息越来越微弱,快撑不住了,微瑕心一横,抓起一边地上尖利的石头,用力的划到手腕,鲜血瞬间流出来。
将手腕递到李承乾的嘴边,掰开他紧抿的唇,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到他的口中,虽然知道这个方法很蠢,但是听闻鲜血是堪比人参可吊命的东西,李承乾又是失血过多,是否有效也顾不得了。
后来怎么样了,微瑕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因为时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闭眼之前,似乎看到隐隐错错的人围拢过来,嘈杂的人声真的好吵。
微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午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迅速的闭上,却听见哐当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然后是女子的惊叫:“瑕妃醒了!瑕妃醒了!”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脚步声。
瑕妃?微瑕一怔,难道自己又穿越了?这个情景多么熟悉啊,穿越小说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开头,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溺水还是生病。
愣愣的看着完全陌生的雕梁画栋,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艰难的举起来,白叠布缠的紧紧的,昏迷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难道自己没有死?
正在想着,门口跑进来很多人,当先的一个就是长孙氏,微瑕一怔。
长孙皇后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在几年前微瑕长安纸贵的时候就有几次被召进宫来,只是每次都是坐的远远的,只能说是垂询,和如今一袭便装坐到床头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完全不同。
那一瞬间,微瑕就认出了面前这个女子,便是出生时出现的那个女子,包括她身后那个叫双雁的,虽然隔了十四年,容颜有些改变,但是近在咫尺的时候还是能依稀看出来。
何况,长孙氏保养得当,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变化,依旧端庄秀雅,依旧明丽动人。在那一瞬间,微瑕的心脏几乎停摆。
这时太医候在门口,好在这些天因为太子的事,几位太医都是住在东宫的,倒是没有久等。
“进来吧。”长孙氏站起身,让太医们把脉。
看着长孙氏和一干女眷丝毫没有避讳的样子,微瑕一怔,原来宫廷剧里面动不动就来个悬丝诊脉,要不就是隔着床帘只有一只手伸出来的场景都是骗人的啊。
也是,中医都讲究要望闻问切对症下药的,即便如此,还有不少误诊,怎么可能那么神奇。
半响,几位太医轮番搭了一下脉,私语一阵,恭谨的对长孙氏道:“启禀娘娘,瑕妃已无大碍,仔细调养半月便能恢复如初。”
说着便在一边写了几张滋补的药方交给婢女。
长孙氏点点头,让几位太医下去,然后坐在床头,微笑道:“这便好,本宫的心里也有了着落,以后你便在这东宫休养,等身子大好了,再行婚礼吧。”
此时微瑕的心思完全停留在自己的身世上,哪听得见长孙皇后说些什么啊,长孙氏见她浑浑噩噩的不接腔,估计刚醒过来,还未病愈,脑袋还糊涂着。
便吩咐身后紧跟着的侯婉儿几句,去另一边看太子了。
侯婉儿温顺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调拨了几个得力的宫女,日常起居的事情,才转身离去。
怕打扰微瑕休息,几个宫女也退出去,关上了门。只留一人在外间候着,以防随时的需要和状况。
四周一下清净了下来,微瑕呆呆的望着帐顶,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起着出生时的场景,她的母亲,叫名烟,那一天是玄武门事变,另一个人是长孙皇后。
名烟是服毒自杀的,为了保全自己孩子的性命,那么几乎可以猜测,自己有着怎样的身世。是李建成,还是李元吉?或者是哪个重要的叛臣?名烟和长孙氏的私交定然很好,所以才会徇私留自己一条性命。
那么,李世民知晓这件事吗?只是脑海一转,便断定,长孙氏不可能隐瞒李世民的,甚至李世民不同意的话,她虽然会劝说,但一定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
她是个历史有名的贤后啊,以政-治人物名垂青史,不可能会徇私情,不顾大唐江山,不顾李世民的意图。
这当然建立在自己是个女孩的基础上的,心中暗自庆幸了一下。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之后长孙氏让程咬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毕竟长这么丑的旷古绝有,好在程处亮程处默两哥儿随程夫人多一些——随意的交给一个人抚养的吧,甚至都没有告诉程咬金自己的身份。
不然程咬金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居然随手交给一个和尚,想想微瑕就觉得很囧。
这些年来,长孙氏应该早就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甚至从没有问起过,私下定然以为在一般百姓家成长的,要不然,自己女身寄养在寺庙中,这么大的巧合,长孙皇后不会不做任何联想。
而程咬金则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子,对一个女娃更没有联想过,于是,如此大的漏洞出现了。
随着日子越来越远,估计想起来的可能会越渺茫,微瑕心里松了一下,更何况,自己不是被什么侍女之类的偷放的,而是两位当事人自己放过的,曝光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李世民是连前李建成手下幕僚且鼓吹李建成先下手杀了李世民的魏征都能放过,还重用的极品自信豁达的君王啊。据说他**还有一位前朝的公主妃子,吴王李恪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杨妃的儿子。
不过,不管如何,能不曝光还是不要曝光的好,打定注意,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这块玉是长孙皇后亲自挂上去的,所以她定然认得,只是衣服都是侍女换的,估计她也没有注意到吧。
看来为了以防万一,要找个地方放着才是,戴在身上太不方便了。
脑子清楚了,肚子却饿了,都不知道昏迷多少天了,提起精神微弱的唤道:“有人在吗?”
立刻,从屏风后面疾步走过来一个侍女,大约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长得清秀可人,性子还算沉稳,恭敬的问道:“瑕妃娘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