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孩子亲了又亲,吻了又吻,原本逐冷的心也随着稚婴的到来而复升温,心中只想给他这个世上最温暖、最该予以信赖的保护和关爱。
他伸出了肉嘟嘟的小手,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将脸贴过去,紧挨着他的脸,他柔柔的小手若有若无的在我的脸上触摸,让他感到母亲真实的存在。
“书复……书复……”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子轩曾说过,若我生下的是公主便取名为宇文书媛,若生下的是皇子便叫宇文书复。书复……多么文雅好听的名字。
“贤妃娘娘驾到!康容华娘娘驾到!和婕妤娘娘驾到!”闻此,我将怀中的婴孩交给花怜,欲掀开被褥给刚进屋的贤妃行礼,她抢先笑着开口道:“梅昭仪免礼了吧,增添皇嗣有功在身,梅昭仪还是安心坐月子吧。”
“梅昭仪?”我疑惑地看着贤妃,“娘娘,请问您说的梅昭仪是臣妾么?”
“怎么,难道宫人未跟梅昭仪提过吗?”贤妃打量着站于床榻旁的恩心和花怜。
“是奴婢疏忽了,”恩心跪道,“娘娘初醒,宫中上下只顾着高兴娘娘醒来,早时与五皇子相见,而未来得及说娘娘晋份位之事。”
“恩心起来吧,不就忘说个事儿吗,何必如此自责?”我示意地起来,此时贤妃在此,万不可自讨苦吃。
恩心会意起身,退于一旁不再说话。
“恭喜梅昭仪娘娘!贺喜梅昭仪娘娘!臣妾祝娘娘万福吉祥!”佳音和依兰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姐姐们,就别跟妹妹客套了,快坐下吧。”我向恩心使了个眼神,她和扇罗二人搬了三个绣墩于依兰、佳音和贤妃身后,三人皆坐下。
“本宫今日来一是来看望梅昭仪和五皇子,二是来奉旨让梅昭仪挑选宫人的。梅昭仪如今已是从二品妃子,五皇子满月之后,定会封为正二品妃,到时可与惠、温二妃平起平坐喽!”说罢便拍了两下手,门外一排宫女和内监应声而入,恭恭敬敬地进入屋内,皆跪下请安。
我巡视了跪于地上的宫人,反问贤妃:“娘娘,不知臣妾可选几人?”
“梅昭仪若喜欢,将其皆收入宫中亦未偿不可。”她泰然自若地看着我。
“娘娘说笑了,”佳音说道,“若萼儿将宫人皆选去,依她的个性指不定还会为如何使唤这些宫人而犯愁呢!”说罢,掩嘴而笑,“依兰,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娘娘便不要拿萼儿开心了罢,她这当母亲之人了,若还与小孩儿一般调皮,这怎么是好呢。”依兰淡笑地看向贤妃,眼中深意满然。
“好了,本宫到底是宫中老人,不比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妮子。梅昭仪,你看喜欢谁,便选了去罢。”
我深思,宫人不在于多,而在于精,若真藏了走狗内奸,此便是我董梅萼之大难,我细细探去,一个一个地打量着跪于地上的宫人。
忽地,其中一宫女轻咳了一下,忙用手捂着嘴巴,我看着她拘束谨慎的样子便道:“你且抬头来,让本宫瞧瞧。”
她惶恐地缓缓抬头胆怯地看着我,眼中有期待与不安。我看着她有一点儿眼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一时也起不起来,宫中妃嫔宫女众多,难免有时看见觉得眼熟也甚是正常,我亦未去管此事。
“你叫什么名字?”我抬高了下巴临视着她。
她小声答道:“回娘娘,奴婢叫元香。”
“嗯,元香……”我细细地品味着她的名字,复道,“你留下吧。”
随即,又选了数位老实的宫人侍于外殿,剩余之人便让他们退下了。
“梅昭仪让本宫看看小皇子可好?本宫听闻宫人们说小皇子像极了皇上,本宫也很好奇。”贤妃摇晃着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玉戒。
“复儿乃皇上亲生之子,怎会不像皇上呢?花怜,将复儿抱给其贤母妃看看吧。”花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欲将孩子交给贤妃。
不料依兰说道:“护甲尖锐,娘娘不如将护甲取下吧,若伤着小皇子,皇上怪罪下来可担当不起呢。”她眼盯着贤妃的护甲,提醒她。
贤妃无奈,只得取下护甲放于桌上,自花怜手中接过孩子。贤妃淡笑看着已熟睡的书复,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蛋,他的鼻,他的额头,喃喃道:“的确很像皇上……”
然后她的手复移至书复的颈间,眼中闪过一丝心狠,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间,忙道:“书复的两位干娘为何愣在那儿,还不看看你们的干儿子?”
依兰、佳音满脸笑容地起身靠近贤妃,贤妃的手收了回去,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只道:好险。
“哎呀,小皇子尿了!”贤妃大惊失色道。
我抬眼望去,只见贤妃下半裙上已湿了一片,想必是书复尿的,我哑然失笑道:“娘娘怒罪,书复尚小,不懂事,还望娘娘勿迁怒于他。既已打湿了衣裙,娘娘还是快回宫将衣裙换下吧。”
贤妃亦不好意思再多留,皱眉而去。
她远去之后,依兰与佳音大笑,佳音一苹果块放于口中,道:“复儿真是尿得及时!”
“可不是么?一见贤妃离去时的晦气样儿,甚是滑稽可笑!”依兰轻摇着怀里的书复,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头,“咱们复儿可爱至极,我真是爱的不得了呢!”
“还好四公主尚小,若四公主知道自己的母妃疼爱弟弟,心里可会吃醋呢。”我笑道,却亦看见了佳音眼中阵阵的失落与悲哀,我知道她为了她小产的孩儿而伤感难过,母怀胎数月,实为不易,慈爱满心,只待儿出,奈何儿化血水,不见尸骨,她对贤妃之恨深埋于心底,掩饰得极好。
“佳音姐姐,书复是你的干儿子,你大可将她当作是你所生,姐妹之间,是不分彼此的。”亦惟有如此,让书复去填充她空虚的心灵,让她用爱去保护书复,多一个爱书复之人总比多一个害他的人要好很多。
佳音听后甚是动容:“萼儿,谢谢你。”
“佳音客气了,”依兰将书复抱于佳音面前,“三姐妹自宫中相助依靠,既已情深,何需言谢?”
佳音自摇篮中取出一拨浪鼓,在书复的面前晃着,我见二人面带慈色,心中也安心了不少。
待佳音和依兰离去之后已是午时,我期待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固,最后没了希望,子轩,他不会来了吧,难道一个份位,一个封号,就是我的赏赐么?
我不希罕这些虚无之物啊,梅昭仪?是梅昭仪又怎样?也抵不过他亲自来看我们母子的欣喜呢。
那一天,我便于等待中度过,和书复一起等着他的到来。我记得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中秋八月十五之时他夜宿于良玉殿,而我在绣倚殿中熬夜至白天,静候了他一个晚上,那种孤寂与焦灼不安的心情,生怕他会有一日离开我。
而至今,我之所以会等待他,是因我的孩子,书复,为了他的父皇能来看他一眼,三人共享天伦之乐,在我生子醒来之时夫君不在身侧,留我孤儿寡母二人等待他的归来。
想起依兰与佳音走后,温、惠二妃曾来看望过我和书复,二人皆羡艳不已,都叹惜着生的是公主,而非皇子。
其实,我打心底更希望我的孩子是公主,若是公主,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危险,书实渐大,却未成气候,看似亦不太聪颖,难得子轩重视。
自贤妃之态来看,她已快按捺不住,急着要动手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得逞,我要保护书复,让他在宫中安全活下去,他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我相信宫中的皇子此后不会只有书实和书复,还会有更多,难道贤妃皆要一个个除去么?
我想到了傅容华的孩子,为何她至今安然无恙?她自会是贤妃之左右臂膀,若她腹中之子是皇子,贤妃会容忍她么?还是贤妃知道傅容华腹中乃是公主而非皇子?
我想到了含冤而死的花惜,手握紧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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