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甘逸的伤算是完完全全的好了。不过伤好了,自然也就躲不过甘雄的训斥。
大清早的,甘逸就跪在中堂冰凉的地板之上,甘雄不停的拿着根拇指粗的棍子在他眼前比划,一边还对甘逸说教。
只不过,甘逸此时注意的只有眼前晃悠的棍子,心中祈祷着这棍子可千万别落到自己身上,丝毫听不进去甘雄的训斥。
而韩月儿则站在旁边,一脸的担心。
“你这个不孝子,有没有听!”看出了甘逸心不在焉,甘雄心中怒火喷发,一棍子要敲将下去。
还没落到身上,甘逸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韩月儿竟然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干爹,别罚少爷了,他也是无意的。”这话有些牵强了,哪有调戏妇女还是无意的,只能说韩月儿心急乱了分寸。
甘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终究狠不下心肠打下去,扶起韩月儿,叹道:“哎,月儿,你何必为这个逆子求情,一块朽木而已。”
“少爷只是暂时交了些损友而已,终会改过自新的。”韩月儿道。
改过自新?甘逸还没想过这个词,自己可是非常想享受纨绔子弟官二代的美好生活呢。若是改过自新了,岂不是要读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还得参加八股文考试,然后为了能在科举中出人头地,头悬梁锥刺股,再像范进一样在中举以后就疯掉,我的神啊,这种辛苦的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完成吧,我就做我的恶少,没事溜溜鸟斗斗蛐蛐调戏一下良家妇女就是了。
“哎,改过自新他是没希望了。”甘雄叹了一口气,又向甘逸喝问道:“你知不知道错?”
不是废话吗,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过自新还问这种话,心里虽然这样想,口里却回答道:“孩儿知道错了,今后绝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正要继续训斥,外面传来一声呼喊,“大人,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只能对着甘逸说道:“你好好给我反省一下!”然后急匆匆的向外面走去。
“这么早,不知是什么人击鼓鸣冤?”韩月儿好奇的说道。
“管他是谁,多亏了他才救了我。”甘雄一离开,甘逸立马起身,揉揉自己的膝盖,“月儿,刚刚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又得在床上躺上几天了。”
“干爹怎么可能舍得打你,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你也是,净做些让人担心的事,干爹能不生气吗。”
“月儿,连你也开始说叫我了。”甘逸不耐烦的嚷嚷道,“在家闷了这么多天,我得出去舒展舒展筋骨。”
“你又要出去,干爹可是让你好好反省呢。”
“哎,有什么值得反省了,你要搞清楚,是我被人打了,不是我打了别人。好了好了,我出去玩一阵,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
回到自己屋里,带上自己的蛐蛐罐,从后门溜了出去。甘逸在这府衙里憋了这么些天,早都想出去见识下大明的大好河山了。
出了门,循着前任甘逸的记忆,熟门熟路的转过几条街,寻到一处斗蛐蛐的赌坊。
杭州作为江南最大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城中那些闲的没事做的富家公子可是一点也不缺,近来斗蛐蛐流行,赌坊也专门开出个单间,供这些玩蛐蛐的客人使用。此时,单间里面已经挤了好多拿着蛐蛐的“玩儿家”。
房间正中摆了一张大桌子,一群“玩儿家”围着,桌子上面摆着个斗盆,斗盆中间有个隔板。
现在大概刚刚结束一场斗赛,胜者耀武扬威的炫耀着自己的蛐蛐,而败者则是垂头丧气,哭丧着脸。
一场输赢,总是有很多人高兴,很多人悲伤。因为这种地方,只要开始斗蛐蛐,庄家开盘口由众位看客下注赌博,有赌必有输赢,赢了开心,输了沮丧。
甘逸举着自己的蛐蛐,挤开围在桌子周围的看客,将蛐蛐罐放上桌子,“让开,看我镇远将军的厉害,你们谁有胆子来试试?”
“我来!”一个年轻公子手持一个精美的蛐蛐罐,放上桌子。甘逸只看了一眼那人的罐子,就知道这个不怎么样,精美是精美了,可惜,那不是给蛐蛐住的地。
那公子又掏出自己的赌注,看样子足有五十两银子。一个败家子而已,甘逸心说,却不曾想自己也是个败家子。
等到两人将蛐蛐放进斗盆,接着两人都用芡草挑逗了片刻,待两只蛐蛐张开大牙,又用芡绒触了一下蛐蛐的左右触须,之后蛐蛐便发了性。这时,一个赌坊的裁判拿掉中间的隔板,宣布比赛开始,两人用牵草的方式将两只蛐蛐逗到一起,两只蛐蛐认清对手,立刻斗了起来。
只消了片刻,那年轻人的蛐蛐就已经撑不住,被甘逸的镇远将军一口咬中要害,全身一颤,当场毙命。
看客中有些人发出欢呼声,这是些赌赢了的,还有些人摇摇头叹一口气,这就是些赌输了的。
年轻公子捧着自己的蛐蛐一脸沮丧的从赌台退出去,甘逸收了对方的赌本,将蛐蛐放回罐子里面,又傲然对众看客喊道:“还有谁来?”
紧接着又上了几个挑战者,却都是一触即溃的类型,几把之后,赌客们都看出了甘逸蛐蛐的厉害,不愿再把自己蛐蛐拿出来,要知道大凡蛐蛐,只要输上一场之后,就算能保的性命,也往往从此一蹶不振,失去自信,灰溜溜的像得了忧郁症似的打不起精神,没有了斗志,这虫子基本上就废了,赌客们自然不愿自己的蛐蛐就这样废了。
没有挑战者,甘逸就只能退出赌桌看着别人继续玩。众赌客见甘逸退出去了,也都开始拿出自己的蛐蛐上桌玩起来。
甘逸看的心痒,却也无法,自己只要一上,这些赌客肯定都不和自己的蛐蛐比,只能看着过过眼瘾。
“小兄弟,小兄弟……”甘逸身旁一个汉子拍拍他的肩膀。
“什么事?”甘逸问道。
“咱能不能商量个事,把你的蛐蛐卖给我家公子。”汉子满脸堆笑的对着甘逸说道。
甘逸看了看汉子身边的小孩,约莫十四五岁,穿着华贵,后面还站着两个脸色严肃的魁梧汉子,好像保镖的样子,大概是个富家公子或者是哪个有权有势的公子,此时这小孩看着甘逸手中的蛐蛐罐,一脸的希冀。
“不行不行,我不卖。”甘逸可不缺钱,没必要卖掉这只好蛐蛐,摇摇头,“小孩子,还是专心学业吧,将来考个状元,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