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漫天花雨中的宋氏,齐守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此时的宋氏,虽是素颜示人,却清雅秀丽的比任何浓妆艳抹精心装扮过的女人都要迷人。她仅仅只是随意的在那里,周身便自成一股风流气质,让人的眼睛一点也移不开她的身上。
这样优雅美丽令人惊艳的宋氏,让齐守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死死的盯着独立于花雨之中的宋氏,不可置信的问身边的齐沐裳:“裳儿,那真的!真的是你娘吗?”“爹你在说什么!那当然是娘了,爹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对齐守成对宋氏的惊艳很满意的齐沐裳故意一脸迷惑的问齐守成。齐守成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咳咳,爹当然认识你娘了,只是觉得她好像越来越美了。”
齐守成尴尬的模样让齐沐裳有些好笑,此时一直站在花雨中的宋氏也把头转了过来,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站在那里的齐守成一样。接着脸上露出一抹淡漠却带着一点懒散的笑容,动作优雅的向着二人走了过来,此时齐沐裳敏感的察觉到齐守成竟然有些紧张。
不过没等到齐守成紧张多久,那边的宋氏就已经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对着齐守成微微伏身,有礼却不再死板的微微一笑,淡色的薄唇轻启,露出里面碎玉般的贝齿,声音虽不温婉却也不再如以往一样刻板尖酸的开口:“老爷,您来了,妾身给您请安!”
一直以来齐守成都认为宋氏的声音是冰冷死板让人生厌的,而且还老是说些让人生气逆耳的话。可是此时宋氏的声音听在齐守成的耳中却变得与以往不同,只觉得那声音在淡漠中透着清冷和一点点慵懒之感,听着不但不会让人生出厌恶感,反而会觉得很舒服。
这是齐守成在其他的女人那里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齐守成从没想过单单只是声音就能让人的心情平静很愉悦下来。不过让他更加没想到是仅仅只是一个多月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个他印象中一直以来刻薄严厉的宋氏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
眼看齐守成盯着母亲看个不停,齐沐裳满意之余悄悄的碰了碰齐守成的胳膊,提醒他回神。瞬间回过神的齐守成看看还保持这行礼状态的宋氏,急忙笑着伸手抓住宋氏的手扶起她:“卿娴,你我夫妻之间,不用如此多礼,以后见面不可如此了!”
听到齐守成难温和的唤着自己的名字。宋氏不由得在心中自嘲的冷笑。自从嫁给齐守成这么多年以来,齐成这样平静温和的叫她名字的时候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在为了别的女人训斥她时连名带姓的喊她宋卿娴!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宋氏的脸上却神色未变,不露半丝真实情绪的开口:“老爷尊重妾身,但妾身却不能不懂规矩。这几天为了钦差大人的事,老爷一定也很累了,所以今日听闻老爷来到别院,妾身斗胆让裳儿将老爷请来欹梅阁,希望可以让老爷能稍微休息一下,妾身也是希望老爷能保重身体,不要过于疲累了,妾身身为女人家,见识浅薄还望老爷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才好。”
宋氏的这一番话既没有以往一开口就特有的硬直逆耳,虽带着示好之意却也不显得过于刻意讨好,再配上她虽然柔和却透着淡淡清冷的声音,若有若无的慵懒气质,一切都显得随意无比,却又自然的散发着独特的魅人气息,让齐守成的心有些飘飘然起来。
虽然依旧有些疑惑这短短时间内宋氏发生的变化,但齐守成心中却很喜欢宋氏的改变。因此也并未多想的紧了紧一直握在手中宋氏的一双纤手,露出满面的笑意,温和的开口道:“你也是关心我,为夫的又岂会不识好歹的怪罪于你?”说话间齐守成的眼睛一直盯在宋氏的脸上。
齐沐裳见状识趣笑着开口:“女儿已经依照娘的吩咐把爹请来了,就不打扰爹和娘了,还请爹娘容许女儿告退。”此时全部心思都在宋氏身上的齐守成根本没有心思理睬齐沐裳,因此只是抬头对齐沐裳一笑,淡淡的开口允许了她的离开。这厢齐沐裳勾唇一笑,行礼后退,临走前故意调皮的对着二人促狭一笑。换来齐守成一声轻笑,也让这会几乎被齐守成半抱在怀里的宋氏脸上染上了一层薄霞,看的齐守成眼眸一暗,瞬间变的幽深起来。
在转出欹梅阁时齐沐裳回过了头,正看到齐守成和宋氏相谐走向花海中的身影。相谐的一双背影中,流转着淡淡的温馨,看去好似一副绝美的画,让人不由得心生平和温暖。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齐沐裳转回头不再停留的步出欹梅阁,将这一方天地留给这二人。
出了欹梅阁的齐沐裳悠游自在的漫步在人工湖边的垂柳之下,在犹如帘幕版的柳枝间穿来走去,如同真正的小儿女一般戏耍着不停随风摇曳晃动的柳枝,倒也自得其乐。走过垂柳林,前面出现一面影壁,信步走来的齐沐裳随意的转过影壁,却被一个匆匆而来的黑影迎面撞到!豪无防备的齐沐裳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屁股着地痛的她直咧嘴,口中道:“谁呀?这么直冲冲的走路?”
“四……四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冲撞四小姐的,请四小姐恕罪!”此时对面的黑影也发现自己撞了人,顿时慌的一边焦急的赔礼一边有些手忙脚乱的上前扶起还坐在地上的齐沐裳。齐沐裳在对方的帮扶下站起身,只觉得摔倒着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手扶着影壁墙站立了半晌,直等到身上的痛觉消退后齐沐裳方才回过神看向撞到自己的这个罪魁祸首。
这一看让齐沐裳也不由得一愣,只见对面站立着一个清秀的小童,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青色童子衫,头上梳着童子抓髻。这个小童齐沐裳认识,因为他是府内管家齐福的小儿子齐环,从七岁开始就跟在大公子齐浩的身边做书童。
可此时齐环却是双目红肿,一脸泪痕,看起来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所以才会边哭边走路结果冲撞到自己的。此时齐环正因为冲撞了自己而惊慌失措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泪珠滚滚,却强忍着不敢在她这个主子面前哭出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本来莫名奇妙被撞到遭了无妄之灾心里有些火大的齐沐裳看到这样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发火。虽然看起来这个小童比她现在的身体还大几岁,但好歹她的内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对着一个明显就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她怎么也做不到再恶言相向。
有心不理不睬的直接走人,但看齐环那副泪涟涟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想着齐沐裳温和了一下口气,方才开口道:“你不再大哥那里伺候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你这模样,敢是谁欺负了你了?说来我听听。”
见齐沐裳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加上人人都知道四小姐对待下人最是宽宏了,从不打骂责罚下人,所以齐环也就放下心来。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渍,抽噎了一下道:“没谁欺负我,是我笨,刚伺候大少爷时把砚台打翻了,被少爷给责罚了一下,所以才哭的。”
“大哥责罚你了?”齐沐裳更加的奇怪了,要知道齐环可是齐浩的心腹书童,他对他一向都是很好的。在这种时代,相比兄弟姐妹,一个心腹的奴才往往也更加让主人信任,也更加亲密,有那么句老话叫瞒父瞒母不瞒奴,说的就是这些心腹奴才。
而这种奴才因为在主人心中占有很高的地位,所以轻易是不会受到惩罚的,齐环对齐浩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奴才。而且齐浩也确实从来都没有责罚过齐环,此时齐环说他被齐浩责罚了,原因竟然还是因为打翻了砚台这样的小事,这如何能不教齐沐裳觉得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