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巴黎后,我们的游览是从登埃菲尔铁塔开始的,接下来是参观卢浮宫和乘艇畅游塞纳河。从早晨到下午,天气一直很好,真可谓秋高气爽,风光宜人。未承想,到了下午4时许,我们在塞纳河上正游得开心,忽然一阵乌云压过头顶,竟下起雨来。而雨点哗啦啦洒落之时,游艇上的广播介绍正说到“在河的左手边,就是著名的巴黎圣母院……”为了避雨,我们纷纷从甲板逃进了船舱。坐定之后,我很为没能观赏到巴黎圣母院而深感遗憾。导游说,兴许咱们返回时天就放晴了,还能看到。然而雨一直下个不停,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返程中也就只得与这位“巴黎最老的女人”失之交臂了。
临上岸时,雨停了。我这才想到,旅行社发给我们的行程表上没有巴黎圣母院这个景点,连“自费项目”表,也未将它列入。我并非天主教徒,神往巴黎圣母院,完全是因为受了法国大文豪雨果的不朽名著《巴黎圣母院》及其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的深刻影响。于是就问导游:“能不能增加一个自费项目,领大家去看一看巴黎圣母院呢?”导游向我解释说,巴黎的交通拥堵状况不亚于北京,我们是一个近五十人的大旅行团,要去巴黎圣母院的话,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如果大家一定要去的话,我得跟司机商量。因为随便停车上下人,被警察逮着,一罚就是好几百欧元。在乘车回旅舍前,导游告诉我,与司机谈妥了,明天下午安排大家去购物前有个空档,可以送大家去看巴黎圣母院。但每人得交十欧元小费,就看大家愿不愿意了。上车后他一征求大伙儿的意见,竟大都表示:“不就收十欧元吗?当然值得一看啦!”
巴黎圣母院建在塞纳河里的西垈岛上。我们的旅行大巴是在离西垈岛约一里地的街边停车下人的,下车后,导游领我们步行了十多分钟,穿过塞纳河上的一座大桥,才来到巴黎圣母院前的广场。如果把塞纳河比作巴黎衣襟上的一条绿绸带,那么,依岛傍水的巴黎圣母院就是缀在绿绸带上的一颗璀璨的宝石,光彩夺目,每天都引来无数游客。广场占全岛面积的六分之一。尽管广场上的游客很多,但并不嘈杂。仿佛一踏上这块圣地,一边听导游讲解巴黎圣母院的历史,一边欣赏着如雨果所形容的“巨大的石头的交响乐”,在心灵得到净化的同时,我们的行为举止也顷刻变得安分极了。
因为巴黎最早是西垈岛上的一个小小的渔村,于1163年至1330年建成的巴黎圣母院便成了古老巴黎的象征,难怪当地百姓喜欢把它称作“巴黎最老的女人”。这座哥特式的巨石建筑,是中世纪法兰西的杰作。它的屋顶、塔楼、扶壁等所有顶端都筑有尖塔,高达九十米的主尖塔及两侧高达六十九米的钟楼,向世人显示着天主的威严。正面自左至右有三座拱门:左门叫圣母门,中柱上雕有圣母圣婴像;中门表现“最后的审判”,中柱上是耶稣在“世界末日”宣判每个人的命运;右门叫圣安娜门,中柱上有五世纪时巴黎大主教圣马塞尔的塑像。门拱之上,则点缀着犹太和以色列二十八位国王的全身像。这些雕刻和图案无不精致和谐,生动传神,令人叹为观止。
据说,欧美晚于巴黎圣母院的哥特式建筑,都带有它的痕迹,足见其在欧洲建筑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是,这位“巴黎最老的女人”之所以至今仍端庄美丽,风韵不减当年,是因为雨果以它为名创作的长篇小说,带来了巨大的轰动效应。《巴黎圣母院》于1831年问世时,巴黎圣母院历经风雨,已破败不堪。是这部以它为背景的伟大作品,激发了人们对它的极大兴趣,主教拉丢克顺应时世民心,决定重修巴黎圣母院,才使它有了今日的丰姿,成为世界上哥特式建筑中最庄严完美、最富丽堂皇的典型。
尽管《巴黎圣母院》是一部虚构的作品,但我还是怀着探寻雨果创作轨迹的意念,走进了巴黎圣母院的大厅。大厅总长一百三十米,宽五十米,宏伟壮观,肃穆庄严,足可容纳上万人。引人注目的是,厅内有一架用来演奏圣歌的大管风琴,共有六千根音管,能奏出气势磅礴、雄浑豪迈的音色,也特别适合演奏悲壮的乐曲。因此,包括1945年宣布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1970年法国总统戴高乐将军的国葬仪式在内的重大典礼,都曾安排在这里举行。由于巴黎圣母院是免费对游人开放的,宗教活动照常进行。当有神父、修女从我们面前默默走过时,我总会联想到电影《巴黎圣母院》中的人物和场景。我好奇地问导游,这里不难见到主教、修女以至美丽的吉卜赛女郎,可那敲钟人加西莫多,到哪里去寻找呢?未料导游回答:“好找,好找!他在外面的房檐上呢!”随即,他就带我们出得门来,往右手边一拐,指着圣母院侧墙上的房檐说:“看见了吗?房檐上的雨水漏口,都雕着各种样的图案,唯有第四个是张怪兽的脸,很丑陋。雨果当年塑造加西莫多的形象,就是从这里得到的灵感!”……
我知道,导游的话多半是演义,当不得真的。但我深信,为创作这部鸿篇巨制,雨果肯定一次次来此作实地观察,反复思考琢磨、精心构思……不然,绝写不出那样哀婉凄绝、震撼人心的优美故事。因此,在瞻仰巴黎圣母院之后,我不禁想起,一个名叫李尧棠的中国青年当年正是在人地生疏的巴黎写下了他第一次署名“巴金”的处女作《灭亡》。上世纪80年代初,巴金在作题为《文学生活五十年》的演讲时曾这样回忆:“……我听着巴黎圣母院报告时刻的沉重的钟声,开始写下一些类似小说的场面,让我的痛苦,我的寂寞,我的热情化成一行一行的字留在纸上。”并说:“我忘记不了的老师是卢梭、雨果、左拉和罗曼·罗兰。我学到的是把写作和生活融合在一起,把作家和人融合在一起。我认为作品的最高境界是二者的一致,是作家把心交给读者。”此刻,当我听到巴黎圣母院报时的钟声又一次敲响时,就更觉得在追求真善美的道路上,雨果永远是后辈作家、艺术家的老师!
2004年11月27日
巴黎圣母院就在塞纳河畔
彩色玻璃窗
内墙浮雕
《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是法国著名画家达维特忠实记录1804年12月2日在巴黎圣母院隆重举行的国王加冕仪式的一幅油画杰作。整个画面气势十分庄严,人物多达百人,每个人物形象以精确的肖像来描绘,这里有宫廷权贵、大臣、将军、官员、贵妇、红衣主教与各国使节。构图之宏大,场面之壮观,为画家以前的任何作品所没有的,不愧是达维特一生的精心之作。它充分发挥了画家的素描造型与色彩写生的卓越才能:出场人物个个肖似,色彩服从整体构思,金光闪烁,富丽堂皇,表现了人物衣着与殿内环境的强烈质感。古典主义绘画的严正性达到如此境地,这在画家中可谓无以复加了。《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一共画了两幅,一幅现存卢浮宫,一幅现存凡尔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