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怔了一怔,不知道自己还干过这样不厚道的事,仿佛打着营救自己夫君的旗号去投奔老相好一样。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怎么会知道。”
“事情怎样,姑娘自己心里更清楚。”绮色放下手中的茶盏,垂着眼眸淡然道:“无论是绮色,还是茗初,都曾想阻止姑娘跟公子在一起的。然而这是姑娘自己选的路,日后受了苦,谁能替代的了?”
凤雅不回答,只望着窗外发呆,岸边景色已经添了新绿,仿佛又有往日的残影接踵而至,她只希望,那一天来的不要太快,等她作为完整的凤雅将姜止墨救出来。
船行了几日,意外的下起了雨,行进的日程又有些耽搁了。那氤氲的水雾笼着岸边的景色,凤雅只觉得头疼异常,却怕绮色担心而推迟行程,一直忍着没有说。绮色在外面一直同云恒交谈着什么,凤雅吃力的站起来,撩开帘子想听清他们的话,却觉得眼前的景象分外的模糊。
此情此景,她是经历过的,作为苏绾灵。
绮色听见响声,转过脸来看着她,惊诧道:“姑娘怎么出来了?”
一时间凤雅的脑子里混乱一片,好像回到了往昔,她从船舱挣脱绳子跑出来,迎面正碰上了绮色和云恒,凤雅心里涌起别样的恐惧,她颤了颤身子,突然拔脚跳进了江水里。
绮色没有料到凤雅这个举动,来不及抓住她,已经眼看着凤雅跌进混沌翻滚的江水里。凤雅只觉得口鼻被冰凉的江水淹没,整个身子跌进了一个没有底尽的深渊。
似乎看见了姜演含着笑的眸子,眸光炽热的望着她,他修长的手指撩过她额前的发:“绾灵,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是不是?”
是,姜演,我心里明明有你。我穿越了千年光阴回来,就是为了找到你。
凤雅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绮色担忧的脸,绮色只见她的脸上划过几丝惊惧和疑惑,转而变得清冷淡漠。
绮色知道,现在躺在她眼前的人是谁了,不是要与姜止墨厮守一生的阿怡了,之前的阿怡虽然有着这副绝色容颜,却性子顽皮灵动,这样冷漠而高高在上的眼神,只有苏绾灵才有,只一个眼神,你便觉得她已经高贵不可触犯,凌驾于一切。
凤雅慢慢坐起身子,蹙眉看向绮色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云恒,云恒的眼神与她的相触,也不由得一怔,这样的感觉他有过,他觉得苏绾灵变成阿怡的时候,如今这样的感觉再一次侵袭,只是苏绾灵回来了,苏绾灵已经回来了。
“阿怡。”绮色开了口,凤雅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微微一疼,继而眉蹙的更深,“你在叫我?”
“绮色,这是怎么回事?”云恒焦急的问道,凤雅颇有些戒备的看着眼前二人。绮色看着凤雅,问道:“姑娘还记得,我家公子么?”
凤雅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怎么会不记得,是他把我抓来的,还给我喂了各种不同的毒药折磨我!”
“姑娘已经忘了之前的事了?”
凤雅的声音戛然而止,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着绮色,不知道这话问得是何时的之前。可她的确觉得睡了很久,好像做了一场无比漫长和奇异的梦,她似乎去过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云恒似乎恍然醒悟了一样,整个人冷静了下来,“这样也好,她现在已经是苏绾灵了,我们拿她交换公子,姜演一定会愿意的。”
凤雅听到姜演的名字,身子微微一颤,绮色只看着她,半晌无话,默默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路过云恒的时候,云恒急急的跟了出去。
凤雅跟着绮色二人到了目的地,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都城,一直冷淡的神情终于有了几分松动,她侧眸看向绮色,只见绮色也正讳莫如深的看着她,不知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凤雅错开自己的目光,随即被绮色带进了等在一边的马车上。
“苏姑娘,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如今我们公子在姜演的手上,我们拿你换他,让你平安进宫,可你到时要帮我们全身而退。”
“你可信我会助仇人全身而退?”凤雅睨着绮色,冷哼道。
“我信姑娘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何为信,何为义?当初你们公子把我捉来,苦苦折磨我的时候,连良知都不曾想到过。”
“你有多恨公子?”绮色叹息着问道,凤雅被问怔住,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问她的话,总是透着一丝古怪,“自然是恨不得他死的。”
“这样也好。”绮色苦笑,“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都恨着他了。”
“此话怎讲?”
“苏姑娘若不答应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公子若死了,你也不能活下去的。”绮色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凤雅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凤雅被在房里关了几日,终于被绮色他们带了出去。马车上绮色一直不说话,凤雅也沉默。直到马车停下来,凤雅跟随绮色下了车,她看见宫门前叠了几层的人马,方才明白过来。那层层护卫之后一身皇袍加身的正是姜演。
姜演望着她,神情担忧而心疼,凤雅却微微笑了,“姜演,我回来了。”那神情,语调,是姜演梦里梦外思念了无数回的,他这时候才明白,她是真的回来了。姜演惊喜交加道:“绾灵,你都想起来了?”
凤雅一怔,有些迷惑道:“想起什么?”话一出口,姜演忽然想到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同旁边人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侍卫将一个戴着镣铐枷锁的人带了上来,那人浑身血痕,步子有些不稳,看过来的眼睛却依旧清亮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