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却丝毫没有晕车的意思,坐在姜止墨身边,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抑制不住的高兴,高兴的想要笑出来。可是理智告诉她,这厮把她带着,不知道又在她身上打的什么主意?凤雅斜眼看了看姜止墨,正巧姜止墨也眼带笑意的瞧着她。
凤雅心虚的把目光侧开。倒是姜止墨先开了口:“阿怡这么多天不见我,倒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这……阿怡还是很挂念公子的。”凤雅笑道,这句姜止墨听来分明谄媚的话,却是夹杂了她真情实感的,说出来,不免心里一阵不踏实。姜止墨应了一声,淡淡道:“可是阿怡同皇帝妃子笑作一处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挂念我的意思。”
“我是忍辱负重,”凤雅抢白道。
“是么?”姜止墨的身子倾过来,凤雅怕他又塞过来什么毒药,下意识拿手遮住了嘴,姜止墨一怔,继而笑道:“慌什么?我再不济,也不会饥不择食。”
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凤雅干笑一声,道:“公子有事吩咐我就是,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顿了顿又道:“忠心耿耿。”
“你倒是怕了。”
凤雅不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就在自己眼前,那身上的清雅淡香撩拨的她十分不好意思,脸上不禁也红成一片。姜止墨看她那窘迫的样子,把身子坐正了,一脸的闲适。
“公子,我这是要把我捉……带去哪儿?”凤雅看他不说话,出声问道。
“你这些天在宫里都做些什么?”姜止墨不答反问。
凤雅眸子转了转,品味不出这话里有什么深意,便作答:“不过就是吃饭睡觉混日子了。”除了跟姜演聊聊天之外,真的只有这些生活情趣了。
“闷不闷?”
“自来都是这样过的,有什么闷不闷的,”凤雅答完,又巴巴的补上了一句:“当然,不比在公子身边好。”
“我带你去南方好好看看。”姜止墨眼瞧着凤雅,摆明了要看她什么反应的样子。凤雅第一反应倒不是高兴,只在脑海里先列了无数个大纲探索姜止墨此行的目的,这等苦大仇深的青年,断然不会突然转了性子去做逍遥客的。无奈姜止墨高深莫测,完全不是她这等人物能揣摩的。只得放弃,挤出一个兴奋的表情:“如此甚好!”
想了想,又觉得力度不够,伸手扯住姜止墨的袖子:“太好了!我做梦都想去!这下可是托了公子的福!”
“不必担心。跟着我,要比在宫里好的。”姜止墨笑着抬手,以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凤雅的额头。凤雅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总觉得他这话像在跟姜演争宠似的,不待她想明白,就听姜止墨淡淡的问道:“那日在暗室你同我讲的话可还算数?”
凤雅闻言,脸腾地红了起来。虽然她这人记性不太好,可是极品事件,还是如数家珍的。那日,她一时冲动,给顾念扣了一顶绿帽子,生生对着人家姜止墨表白心迹。还是那样酸掉她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如果喜欢我的话,我能不能取代仇恨,成为你留恋这个世上的理由呢?
演狗血言情剧?她都干了些什么啊……,凤雅眸子一敛,抵死耍赖:“什么话?”一副舍生取义的悲壮表情。
“果然信不得你,”姜止墨似怒似笑,凤雅背后窜起一股凉意,突然转念一想,问道:“公子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姜止墨看着她的不打自招,一语不发。凤雅那满腹羞涩忐忑烟消云散,顿时恨不得咬断舌头了,她竟然对这个BOSS问了这个避之不及的问题,这可是BOSS啊BOSS……,他要是不喜欢一定觉得她玷污了他神圣的审美观,他要是喜欢一定觉得她揣摩透了他的心思,一个扭曲的青年恼羞成怒,一定会灭了她的。凤雅张口,想要为自己抵赖说几句好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时气氛微妙的让人压抑。姜止墨终于挪开了眼神,用扇子漫不经心的挑开帘子看向外面,已是深冬,处处还是萧条一色。凤雅扭捏的揉着衣角,只听姜止墨恩了一声,警铃大作,一副听从发落的神色。
姜止墨的声音风淡云轻:“恩,喜欢。”
她心里顿时翻涌出无数种情感。有自己颇有好感的男人示爱的喜悦,有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欢欣,有苦尽甘来的欣慰感动,可是林林总总的情感沉淀下来,凤雅秉着自己的理智只问了一句话:“公子,你这次是要用美男计了么?”
然后她就听见云恒在车帘外忍不住的一声轻笑。凤雅淡定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
“你那话作不作真?”
“这,要容我想想。”凤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迷迷糊糊,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寻思寻思。姜止墨挑了挑眉:“有什么可想的?”
“这可是终身大事。”凤雅的话让姜止墨禁不住一笑。
“我不够好?”姜止墨的问句让凤雅感受到了十足的低气压。
“没有比公子更好的了。”凤雅连忙否认。
“你有心上人了?”
凤雅一愣,既然她见异思迁看上了扭曲青年姜止墨,那顾念倒也不算心上人了。可是她穿越来之前可没同他断绝关系,理论上讲,她还是他女朋友的。那倘若她回不去了,总也不能守着这个顾念女朋友的头衔孤独终老。
姜止墨见凤雅发愣,眉头蹙了起来:“姜演?”
“不是不是……。”
“宁末寒?”
“怎么可能,我都没怎么见过他!”凤雅觉得这猜测着实离谱。
“云恒?”
“更不可能了!”
“茗初。”这倒不是问句了,好像带了几分肯定似的。凤雅道:“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姜止墨沉吟片刻,道:“桑誉。”
凤雅一怔,眼前浮现起那大叔沧桑阴郁的脸,怒道:“你乱点个什么鸳鸯谱!”姜止墨看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总觉得这样的她分外生动可人。这是他的阿怡,不是旁人的苏绾灵啊。凤雅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难受,恨不得掏出帕子来擦擦冷汗。
“是谁都无妨。”言下之意,反正你现在在我手心里待着。
凤雅待要说话,只听外面云恒轻咳了一下,好像终究对两人旁若无人的真情告白忍无可忍了,凤雅伸手压了压帘子的边角,干笑道:“这帘子,隔音不好。”想了想,又说道:“这云恒就是假正经,其实心里甚是喜欢偷听,这白给他听,倒装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话音刚落,帘子豁然被掀开,云恒咬牙切齿的问道:“公子,是否找处客栈歇歇脚?”话是说给姜止墨听的,眼睛却恼羞成怒的瞪着凤雅,凤雅身子一缩,退到姜止墨身边。姜止墨见了她这动作,心情颇好,淡淡笑道:“还是尽快赶去的好,姜演的人想必追的很紧。”
“他不是说放我们走了?”
“是放你,不是放我,”姜止墨想了想,道:“也是,夫妻之间,也不必分什么你我。”
“谁跟你是夫妻了?!”凤雅瞪大眼睛,她刚才的态度不是一直踌躇不定,暧昧不明么?怎么就把这事给落实了?
“我说是便是。”姜止墨一个眼神扫过来,凤雅一个寒噤,不敢再为自己的清白再做反驳。云恒早就放下帘子去顾马车,车里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而压抑。
“那个,不必行夫妻之礼吧?”凤雅颤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对他的心思,可没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阿怡很想?”清清朗朗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暧昧。凤雅的脸像着了火,忍不住反驳道:“我再不济,也不会饥不择食的。”
明明是他对她说过的话,由她还给他,就从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挑衅。姜止墨恩了一声,笑道:“我知道了。”
凤雅被笑得毛骨悚然,觉得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存活甚难,还不如出去找云恒斗嘴,便掀开帘子要出去,帘子刚被掀开,一线光明里透出外面一片大好山河,朗朗乾坤,突然觉得腰间被一带,整个人都向后倾去,回过神来已经被姜止墨揽进了怀里。
凤雅脸上红中透黑,这厮莫非是因为刚才自己的挑衅伤到了男性尊严,因此要马上结果了她以振雄风?忍不住挣扎叫唤道:“你快放开我!再不松手我可要喊人了啊!”
姜止墨头俯到她耳边,一张俊秀的脸暧昧的笑道:“喊谁?”
凤雅伸手推开他的脸,冲外面喊道:“云恒!你家公子非礼我!云恒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黄花闺女在你面前被禽兽糟蹋啊……。”
“禽兽?”
凤雅止住呼声,心里一凉,极快的又反应过来她现在处于的境地,她凄凄的哀求道:“阿怡蒙公子垂爱,可是公子也要为自己的清白着想啊,公子这等人物,哪是阿怡可以染指的。公子你就放了我把。”
“你说的极是,我对我这清白上心的紧,”姜止墨笑道:“所以你便给我安分一点,不然真要惹出什么事来,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话说得,哪怕待会他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不如,人神共愤的事情,也是她不安分守己,还要她来对他负责了?凤雅敢怒不敢言,只好认命的待在姜止墨的怀里,转而又觉得自己扭捏作态,不是精神出轨喜欢人家么?不是愿意跟着人家走?不是当初脚受了伤也乐得被人家一路抱着回客栈么?这样又算什么?凤雅抬眼看了看姜止墨,却不能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只感觉他好似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