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妹和雅静很快成为了朱书记家的常客,连常委楼看门的老头都认识她们了。
因为都是女人,无需避嫌,接触起来没有顾虑,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哄朱书记高兴,让书记喜欢她们。在两人的引导下,朱书记也热衷起做美容按摩。书记没有时间去美容院,她们就带美容师上门为她服务。
她们还不时给书记送这送那,大至翡翠玉镯,小至内衣口红,无所不送。两人还收集社会上许多逸闻趣事讲给书记听,常逗得她哈哈大笑。书记觉得这两个女子确实懂事,善解人意,加上她唯一的儿子又在国外,对两人越来越喜欢,常留她们在家里吃饭。冬妹又善于做菜煲汤,书记喜欢吃她做的菜,觉得比她的保姆强多了。
有一次,书记做完美容,说:“珠市这么多人,就只有你们这两个小姑娘对我真心实意,无欲无求,真的太让我感动了,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呢?”
雅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多想和书记说她们想开发房地产,可又觉得时机不成熟,反而把关系闹僵,想她们和书记建立关系真的不容易,不能太急于求成,便岔开话题,叹了口气说:“我生于二月十九,算命的说我是花姐命,命不长。”
朱书记觉得有趣,说:“什么叫花姐,怎么会命不长?要怎样才能化解?”
“算命先生说花姐原本是天上伺候王母娘娘的丫鬟,被贬打入凡间,花姐天生就是服侍人的。除非找到命中真主,真心实意地侍候她,才能长寿。说了您也许不信,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的王母娘娘和您长得一模一样,我从电视上见到您后,就认定了您是我的主人,我就希望这辈子能跟着您。”雅静说着就起身去帮朱书记敲背。
朱书记听了只觉得好笑,也不知是真是假,被她这么一说,越看雅静越像个丫鬟,便把自己当成王母娘娘了,从此,更是心安理得接受两人侍奉。
关于雅静到底是不是花姐命,冬妹始终没闹明白,每次问起,她总是笑而不答。
去朱书记家的人几乎全是珠市的顶尖人物。雅静和冬妹是书记家的常客,这些人猜不透两人和书记的关系,对她们很是尊重,主动留下电话号码,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有一天,路桥公司的陆总去书记家,见到了冬妹和雅静,他看书记待两人宛若家人,很是惊讶,但碍于书记在场,不便相问。
第二天,陆总就打来电话,说晚上要请她们吃饭。
雅静好不得意,说:“这个陆总真是势利眼,他已经好几年不肯搭理我们了,连上次在笔会见面,都不愿理我们。就因为昨天他看朱书记待我们好,今天就要请吃饭,你说恶不恶心呀?有一件事,我都没和你说,在咱们茶楼开业不久时,我打电话请他来喝茶,希望他能关照关照咱们的生意,老朋友嘛。谁知,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我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又拨了过去,他竟然很生气地叫我没事别骚扰他。这是什么人呀!翻脸比翻书还快。幸好,咱们从前没有跟过他,要不,非气疯了不可。”
“我也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每次都说在开会,你说他今天突然请我们吃饭有什么事呢?”冬妹一脸惆怅。
“还不简单,他一定是看朱书记和我们好呗,想求我们在书记面前给他美言几句。真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求我们了,感觉真好,咱们这几个月的花姐也算是没白当了。”
冬妹若有所思,幽幽地说:“也许是吧!人谁不势利,陆总既然能到这个地位,一定有他的聪明之处,也可能他只是按捺不住心里好奇,想要知道我们和书记的关系而已。想起从前种种的情意,真是难以忘怀!”
“嘿,还谈什么情意呢,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你嘛,文化不高,还老爱装诗人,一天到晚哀哀怨怨,惆惆怅怅。我都说了一百次了,男人靠不住。男人是风,只能借,不能靠,相信男人的话,还不如相信老母猪能上树。”雅静机关枪似的数落冬妹。
“是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做女人就要做到像书记一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珠市的男人们都跪倒在她的脚下,这样人生才没有白活。唉,不像咱们,没有学历,只有做丫鬟的命了。”
雅静说:“你又来了,你都要变成祥林嫂了,什么没有学历,什么丫鬟命,刘邦在做皇帝前还是个无赖流氓呢,还有朱元璋,当年他在放牛的时候,谁能想到他日后能当皇帝?”
在雅静眼里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事,冬妹真心欣赏她,可在嘴里却说:“你说得对,可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什么都要讲究学历,学历是敲门砖,没有敲门砖我们进不去那个圈子呀。”
雅静说:“得了,谁说咱们进不去?雅丽姐姐也没文化,她的简历上还写着出身于书香门第,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圈子,是像书记一样当官,当官是很威风,可当官也有当官的苦呀,她做奴才的时候我们是不知道的。况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是市场经济,有钱就是大爷,有钱能使鬼推磨。就像上次王永庆来珠市,市长书记全程陪同。李嘉诚回大陆投资,还受到******的接见呢!我听说他住的总统套房,一个晚上就是市长书记几个月的工资。我们还那么年轻,美好生活才刚开始呢,我们才不稀罕当市长书记,我们要做大商人,超过王永庆、李嘉诚。”
冬妹说:“各有各的好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做生意了。宰相丫鬟七品官,咱们好歹还是书记的朋友。”
“我们看起来好像是书记的朋友,可实际上呢,谁知道书记是怎么看我们的,咱们给她做奴才的目的是为了做房地产,可现在连口都不敢开,这些日子,咱们也花了不少心血和金钱,什么时候才能有回报呢?”雅静忧虑地说。
“是呀,假如我们现在去求书记给我们一块地,她准以为我们脑子有问题,保证以后不再理我们了。”
“当官的人最自私最胆小,书记看起来对我们很好,可实际上都是我们在付出。上回我们去她家时,看到了书记爱人的亲侄子,他也在打工,一个月千儿八百的。她怎么可能帮我们呢?”雅静有些着急。
“这就证明咱们的女书记清廉和大公无私!并不是像别人说的一样,一人当官,鸡犬升天。”冬妹幽默地说。
“话是这样说,可咱们要找的可不是清廉的书记。她清廉了,无私了,我们花这么多精力、金钱交这个朋友有什么用?”
这一回换作冬妹教训雅静了:“这下是你急功近利了吧?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能和书记交朋友,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帮助我们,我们也是被佛光普照了,有书记这尊大佛照着,在珠市谁敢不给我们几分面子?你想想,在书记家见到那么多大人物,谁对我们都是毕恭毕敬,为的是什么呀?还不是看书记的面子。现在连陆总都主动打来电话要请我们吃饭,这都是咱们和书记交朋友带来的无形资产,咱们晚上就应陆总的邀请去吃饭,看看他想干吗。”
“咱们一定要制造悬念,让他觉得我们和书记的关系绝非一般,他对我们好就是对书记好。”雅静想了想又说,“对了,你生父在老家不是大老板吗?你就说你亲生父母离婚了,现在你父亲来找你了,他觉得对不起你,决定来珠市帮你投资房地产,看看能不能和路桥公司合作。说你生父和书记是老相识,他从前是北京一个高层领导的秘书,现在下海经商,经营宾馆、酒店、高尔夫、房地产,在上海北京都有很多项目。咱们还要暗示你父亲和中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定要他看不透,吃不准,他就会对我们有所顾忌,没准也会像别的领导一样,让我们有事尽管吩咐。”
冬妹又何尝不知道雅静的话有道理,毕竟这个社会的人都是现实的,没有钱就没有地位,没有朋友。势利眼、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雪中送炭世上少,锦上添花人间多。她正想得出神,听雅静大嚷:“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清高,不爱吹牛,你只要不说话保持沉默就行,一切的一切全是我说的,和冬妹姐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