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水镇位于云城的南面,三面环山,出得镇口要走了半天才能见着官道。而如果想去云城,刚要沿着官道往东走上数天才能到达。
所以总地来说,龙水镇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小镇子。平时也难得见到有陌生人往来。镇上的居民数十年如一日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日子过地得还可以。
此时,在小镇外北面的一个小湖边上,两个十多岁的少年正懒懒地靠在两棵树下,手里持着鱼杆,漫不经心地钓鱼。
走近一看,原来是李岩和那日在药店相识的小胖子,刘二钱。俩人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可到现在也还没钓一上条鱼,放在湖边的网兜中空空如也……
夏日的阳光总归是有点毒,虽然有树荫遮挡,但湖水的蒸发,使得空气中带了些许的闷热,让人很不舒服。
李岩坐了一会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身上冒出了汗水。转头看那小胖子,却是挺直着腰板,手中握着鱼杆,一动不动。这让李岩大为佩服,想到那日在药店看他习字之时也是十分地镇定,想必是久练之下,磨出了一身的定力。
李岩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静心中的烦燥。可这天气实在烦人,他的身子扭来扭去,就是平静不下来……
今天李岩很早就起了床,兴冲冲地跑到黑叔的房门外喊了一声,发现黑叔并没有回来,心下稍稍有些失望。看黑叔的性子,说三天看来真的就只能等三天后他才会回来了……
李岩草草地吃了些东西,照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就摆开了架势,开始锻炼自己的身体。等把既定的几个顶目做完,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有了不小的提高,顺势还给自己加了一半的训练量。
然后便是让他最为头疼的暗影步了。
经过了两天的练习,李岩对这套诡异的身法也多了一点熟悉。练习起来虽然还会经常地摔下来,但比之前刚开始练的时候却是好了不少,摔过几次之后总能有那么一次跌跌撞撞地踏过去。偶尔的成功让这两天摔怕了的李岩大为兴奋,练得不亦乐乎。
一直摔到了正午,李岩把昨晚上吃剩下的菜加了点盐热了一下,啃着馒头简单地吃了午饭。
吃完饭,李岩刚想回书房找本感兴趣的书看一会,然后再接着练暗影步,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门,探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圆头,却是那药店里识得的刘二钱。
小胖子一进得门,便鬼鬼祟祟地朝里间探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叔叔在家吗?我们钓鱼去。”
李岩这才发现他背后手里还拿了一根鱼杆。看着小胖伸着圆滚滚的头四处张望,李岩不由哑然失笑。
“不用看了,我叔不在家。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找我玩,不用看书习字么?”
小胖子听闻黑叔不在家,这才停止了张望,对李岩说道:“昨个儿听我爹说镇北的小湖有人钓得了老大一条鱼,我便想去看看。今天早早就把功课做完了。”
“这镇上拢共也没多少个差不多大的伴儿,我就想来找你一起去。”小胖说完朝李岩亮了一下鱼杆,“正好你叔不在,你去不去?”
李岩看小胖子巴巴地抬着一张脸看着他,想想难得黑叔出门,出去玩玩也好,老闷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心下一软,便答应了他。
“我可没鱼杆,这下怎么办?镇上哪有地方卖的?”
小胖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鱼杆往李岩手中一塞。“那我这根送你,我家里还有,你等我一会,我回去拿。”说完也不等李岩回话,转身便冲了出去。
李岩手里拿着鱼杆,看着小胖跑远的身影,苦笑不已。却也只好关好上门,跟了上去。
……
……
“李岩。”
李岩正在将放好鱼饵的鱼线往水里抛,闷热的天气好像让他的心情也有些焦躁,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提起鱼杆看了好多次了,却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嗯?”听闻小胖叫他,李岩转过头去,见得小胖子端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盯看鱼漂,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去过云城么?”
李岩一楞,貌似自己懂事以来就没有出过龙水镇,或许在襁褓中去过云城吧。当下摇了摇头。
“没有。”
“我也没去过,”小胖接着又道,“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云城学过一段时间医术。他说那里是咱天云国的京都,比龙水镇大了不知多少倍。有许多这里没有的东西。等过得几年,我大得一点,我想去看看。你去不去?”小胖说到这里,转过头看着李岩。
李岩抬头看着远处的湖面,没有马上回答,心中暗想,
“云城么,自己以后一定会去的吧,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得几年……”
“说啊,你去不去?”小胖见李岩久久不回答,急急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我听我叔的,他让去我就去。”
小胖听完李岩的回答,心下估计有点失望,怏怏地转回头,“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爷爷和我爹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语气竟是十分坚决。
李岩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胖一幅非去不可的样子,不由问道,“为什么非去不可啊?”
“我要做一个镖师!”
这个问题让小胖来了精神,他兴冲冲地将手中的鱼杆往土里一插,走到李岩身边坐了下来,兴奋地向李岩说道。
“镖师。就是镖局里压镖的镖师。我去年和我爷爷在官道上看见过一次。”小胖越说越兴奋,眼睛闪闪发亮,“我爷爷说他们每天都压着镖车,天南地北地走着,能看见好多人和许多的好东西。骑着大马,多威风!”
“我就想以后做一个镖师,也能骑着大马,腰里挎着长刀,这次地,怎一个威风了得!”说到最后。小胖还文绉绉地来了一句。
小胖满面红光,手舞足蹈,胖胖的圆脸不停地摇晃,一脸地憧憬。
李岩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小胖,不,是长大后的大胖子坐在马上的样子,不由“噗”地笑出声来,引来小胖一道不满的目光。
“要做镖师都得有一身的武艺,你有么?单单会写一手好字的可没用。”李岩看小胖有些生气,连忙止住笑,朝他摆了摆手,问道。
小胖一听,胖胖的脸庞马上垮了下来。
“这便没有法子了,咱们龙水镇又没有人会武艺,就是想学也没有人教啊……”小胖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听我爷爷说云城便有许多武艺高强的人……”
“你说,这武功到底是怎么个练法啊?”小胖最后问了一句。
李岩默然,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瞧见小胖一脸地苦闷,便打趣他说道:“你拿根鱼杆去刺那棵树,什么时候把树刺穿了而鱼杆没有断,那你就学会武功了。”
“真的?”胖子眼神一亮。
“假的。”
……
……
俩人一直闹到了黄昏,却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小胖抬头看了看天色,怏怏地收起鱼杆,招呼李岩回家。
“回家找我爹算账去,明明是骗人的,这里哪有什么大鱼。”小胖子气呼呼地。
李岩哑然失笑。两个人回到镇里,在路口挥手而别。
李岩扛着鱼杆,嘴里哼着小曲儿,漫步朝家走去。
“日落西山红霞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