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辉讲到了整个案子最关键的环节。马龙驹认真地听着,虽然开着录音笔,同时他也用笔做着记录。程振辉说的那天晚上,正是黄教授参加市政协会议的那天。以下是程振辉的陈述。)
我当时就被黄教授的气势给震住了,后退了一步。拿着刀子的手也放在了身后,生怕被他看见。
(黄小泽听到这里,说了一句:“你真是个软蛋!”马龙驹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你闭嘴。”程振辉又接着讲了下去。)
这时候,黄教授又狠狠地抽了白小洁一鞭子,她惨叫着,喊道:“救救我啊!”
看着女孩痛苦的样子,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劲,上前一步,手臂一挥,对准黄教授的心脏,猛地把手术刀刺了进去,这一下刺得很深,只剩下一小截刀柄露在外面。
黄教授惨叫一声,扔掉了鞭子,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他用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对我说了半句话:“你,你是我的……”没等他说完,就死掉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马龙驹想,他要说的应该是“你是我的儿子!”)
看着黄教授死了,我当时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我当时就后悔了,为什么要那么冲动?这下子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清罪名了。
我的人生彻底毁了!
过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应该先去把白小洁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的手直抖,弄了好久才给她解开。然后,我先给她盖上被子遮体,又下楼去把我的那件旧运动服给她找来穿上。
她扑到我的怀里,痛哭起来,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到底还是把你给牵扯进来了。早知道这样,我今天还不如趁早自杀了好呢……”
我抱着她,吻着她,安慰她说:“别哭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样子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黄教授太坏了,怪我太冲动了,我既然走出了这悲摧的第一步,就必须一直走下去了!直到死为止吧!”
她哭得更伤心了,她说:“可是我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啊!”
我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前程啊?我继续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对她讲我的过去的人生经历和失恋的事,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我的心里只有恨。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黄教授的尸体。
我们俩冷静下来,想了几种方案。
一是分尸。装进袋子里,趁着天黑扔到远处的垃圾箱里。但是这样做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二是就地销毁。把尸体肢解了,把肉煮烂了,把骨头凿碎了,让人看不出来那是尸体,再分别处理掉。可是那样又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也不行。
不如也不分尸也不销毁,就存放在这里,更省事。可是放在哪里合适呢?
这个别墅有间地下室,但是我从来没进去过。
我们从二楼的柜子抽屉里翻出了一串钥匙,其中应该就有地下室的钥匙。
我挨个地试验,终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有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到下面。我伸手在墙上摸到了灯,打开一看,里有好多瓶瓶罐罐,墙上也挂着些东西。我小心地走下去,一看,原来那都是畸形胎儿标本和尸体的残肢,还有一个怪兽的标本,活像古代欧洲的绘画作品中的撒旦。虽然我是医大的学生,但也吓了一跳。你们如果去搜查了的话,应该能看得到吧?
碰巧了,那地下室里有一个大型冰柜,打开一看,冒着寒气,空空的。墙角还有一个约两米长,一米宽的水池,里面是空的。
我决定把黄教授的尸体放进冰柜里。于是我又上了二楼,把黄教授的尸体扛了下来,拉到地下室。我累坏了,一下子把他的尸体摔在地上,我坐在地下直喘粗气,歇了一会,我才把他放进了那个冰柜里。
我不敢在那里多呆,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匆匆地上了楼,关了地下室的灯,关上了大铁门。我不想再进去了,可是几天之后还是又进去了一次。
这时已是午夜了。我又擦干净了地上滴落的血迹,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回到了二楼的床上。
我和白小洁紧紧地搂在一起,杀人的负罪感把我们笼罩。虽然黄教授是个恶魔,但是我也没有权力去处置他。却因为一时冲动,走上了不归之路。
当时,我很想和白小洁做爱,她也默许了,让我肆意地抚摸她、吻她。她也许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我的谢意吧,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但是,我刚刚杀了黄教授,又处理了善后事宜,心理上和身体上都受损了巨大的消耗,那里就是硬不起来。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们才做了爱……
(黄小泽和马龙驹听完都很气愤。)
之后的几天,我们就过起了荒唐的同居生活。
食物已经吃完了。我出去采购了大量的食品,又给白小洁买了几件衣服穿。
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警察找上门来,可是一直没有来。
我的心理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我和白小洁商量,我们出去自首算了。
她说:“你要是想自首,不如你自己先走,你回到医大去,装作没事一样。我守在这里,等警察来了,我就说是我杀的黄教授,我随他们处置,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否定了她的想法,决心和她一起走上不归之路。正如她说的那样,她的身体常常有不良反映,很可能不久于人世了。我就给她配药注射,但是效果不佳,反而起到了副作用,令她更加痛苦。我只好给她打麻醉药,让她睡下去,做爱和吃饭时再弄醒她。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她说:“我有种预感,我可能随时都会死去。”
她找来纸笔,写了一封长信,说要寄给她的男朋友,还说,如果她死了,要我一定把这封信送给他。
写好了信,她说要我带她出去走走。于是我们出去了,坐了出租车去了街上。她无法行走,只能由我背着或抱着。我们去了邮局把信邮寄了出去,然后随便去了一家服装店,我给她买了新的衣服和裙子,又在饭店大吃一顿。
还好,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熟人。
晚上,她说要去公园坐摩天轮,结果她在摩天轮上望着万家灯火,在星空下悲惨地猝死了。
“是啊,后来是你抱着她的尸体下了摩天轮,走出了公园。我看到了,那时我和杨未央就在你们后面的小树林里。杨未央一眼就认出是你!”黄小泽实在憋不住了,又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