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在农村养个兔子放个养的。高中毕业没再上学。回家种地一年,在家没有事干,到部队上来了。俺在大泽山施过工,打818坑道。俺连在那里干活,四周都是大山,寂寞一些,连队工程多,回来在燕子山,修外环路,从那里搬到西郊,住小瓦房,有蛇钻上来。军人总是很寂寞的,就是在大酒店执行任务,那不是咱待的地方,更寂寞。过年想回家,回不去。和我一起开发电机的战士姜兆国,家是费县农村的,找不着对象,当兵当的,回家时间短,当地不让找,要在家早办了。我们在大泽山是最后一年,把坑道口封住,验收,回来连队也交了,许多老同志哭着走的。回来就是帮济南市搞建设,东南外环路,八一园林植树,黄河北边的雀山栽树,卧虎山水库栽树。给军区大院装垃圾。像在大泽山那样的大起大落的事情也许永远没有了。
时代变化太快了,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谈一个月,再和别人谈,随意性很强,那些服务员都长的很漂亮,住的地方,男女就分一道墙,女服务员伸手要烟抽,有时礼仪小姐穿旗袍,上楼梯,有客人看女的,把眼都看直了。男女在一起看录相,看到有彩的地方,女孩子爬起来就跑。赵自体一看表说,我去给老婆打饭,等有空再给你说,首长,我可以写小说吧,他也爬起来跑了。
曾是孤儿的兵连长说,我说个例子,看二郎山在我们连队起的作用。高东海,陕西彬县的,这个战士是个孤儿,八岁父母就死了,跟着姐姐长大的,他在新兵连想自杀,大队把这个兵送到我们连来,目的是让他扬起生活的风帆,树立勇气。他出来想着家里穷,没有出路,又想着姐姐,家里来信说,姐姐在他走后,也走了,他就想不开了。他到连队后,战友们都伸出了温暖的手,把他当小弟弟一样看待,使他终于看到人间的温暖。他的思想变化很大。他本来就是贫苦的孩子,他不怕苦,不怕累,赃活重活抢着干,他搞了个学雷锋小组,连队给起了个名子叫士兵”110“,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找他。大队还专门组织了巡回演讲,甘做一颗螺丝钉。他走的时候很痛苦,不想走。他是学雷锋弘扬二郎山精神的典型。他在家跟姐姐过,姐姐在家干活。他家住在黄土高原,很贫困。他的性格很孤僻,他把遗书都写好了,为什么自杀?就是对生活失去了勇气。行为还没出现,到连队来后,真心爱护他。没有爸妈,过生日的时候,我们的名誉指导员,济南是副市长王沛俊来了,给他买了个大蛋糕,让他吹蜡烛,带他到音乐室活动。市长当了我们五年多的名誉指导员,每年过春节他都来,和我们一起包饺子。他还送来洗衣机,电冰箱,给我们筹建了健身房,还送来了空调。放在连部。王副市长退下来,沈建国副书记又来了,又当我们的名誉指导员,她像妈妈一样问寒问暖,关心战士生活。过春节了,大年三十来慰问。战士们都唱妈妈的吻。上,沈书记总要说一番嘱咐的话,她说我是你们的指导员,也代表你们的妈妈。晚上和战士一起包饺子,一直到午夜,这都让高东海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还有个战士叫倪如民,家里情况特殊,从小没有母亲,爸爸是老志愿兵,得了肝癌,几次病危,他都强忍着没回去,临终也没见上面。他是我们的八班长,他把韦江歌的故事和豪言壮语都抄在本子上,刻苦学习奋斗,去年考学走了。他是老大,家中还有个妹妹。高中毕业,考大学差几分,为了实现爸爸理想,来当兵了,他是连队篮球队员,参加过趵突泉清淤,小清河清淤。就凭他家中的不辛,农民孩子的奋斗精神,在连队脱颖而出,学习工作,样样出色。大队让他巡回演讲,他口才很好,让他写材料,也能写出漂亮的文章,‘98抗洪赈灾,他把妹妹打工寄给他考学用的一百多元全都捐了。
当过小老板的兵小老板王渺,青岛人。在家开个台球室,游戏厅,好几个门头,家庭条件好的很,但他当了兵,把店门关了。我找到他,这个兵长的好大的个儿,足有一米八五,城市兵,不怕人,活的萧洒,不用你多问,他就能说出一套,在社会上干过,嘴皮子是练出来了。
都说我是小老板,我在家一年赚个十万二十万的,家里让我上部队锻炼锻炼,来时想法比较多,不安心,这山望着那山高,报负挺多,下一步把管理这一套再研究,将来吃的开,开个小厂子。学口才,提高个人能力。来了不后悔。当了兵后,只能比在家干的好才行,吃苦方面强多了。这二年钱虽没赚上,思想成熟了。想个事,办个事,老练多了。将来干什么,还没想,今年想考学,去试试。当兵怎么说,虽然苦点累点,但活的充实。家里不缺钱花,要我在部队干好,有个前途。我家是青岛市,爸爸是服装厂厂长,我是独子。
我为什么当兵呢,我有个和我很要好的朋友,参军走了,比我早当一年,我在家从小上学,不能说娇生惯养,不能独立自主。在家懒一些。朋友说,到了部队你能不能起床,早上要出操。人没有享不了的福,但也没有受不了的苦。时间长了,就适应了。施工训练比较苦累,当时思想产生想回家,不想当兵了,睡不着觉,想跑回去,回去了咋向亲戚朋友说,后来父母一次次来信,多受点苦,将来有好处。逐渐和战友关系搞好了,适应了部队。新兵连下到机械连,说是国防部命名的先进连,怕受不了。来了后连长指导员搞教育,介绍连队荣誉史,讲老前辈,留下的好传统。指导员讲,修康藏公路,老英雄韦江歌,虎口裂了用衣针缝上接着干。讲到这里很受感动,鼓舞比较大,争取有一天能当上班长。果然第一年我去七贤庄教导队,年底到新兵连当班长,第二年三月份,正式命令当一排二班长。今年休了一次假,父母看着变化很大,家里人从我的谈话里看出来有进步。还不成熟,还要好好磨练。我从新兵到班长,一个共同的问题是我的学习离现在社会有很大差距。从报纸、电视、收音机,一些新闻媒体看到国际上的不稳定,国家有许多的下岗工人,有一种紧迫感。我要掌握新的知识,我报了函授,大家都报了中学考试,这一代的兵共同的特点是爱学习,都想掌握一两门技术。再是我们连的荣誉感很强,在平时看不出来,到集体场合,会操比赛都起来了,关键时候能冲的上。我从初中开始上过体校,当是我踢足球。那时没有球队,我在那里练射击,打枪,干两年多回去了,我很想踢足球,我这个兵不算啥?
我们班还有个新兵,叫曹阳。这个小伙子很能干,从连里领导到下面战士都称赞他,这一年新兵的佼佼者,他思路开阔,脚踏实地,深谋远虑,身带90年代青年的许多优秀特点。他是安徽童陵人,历史上那地方出过很多才子。他当兵跟着单位,有色金属公司,爸妈都在那里上班,他思想活跃。在家炒股,已经玩了好几年。每天订报纸。没事,把股票指数拿看看。老班长出去,他让买本书,函授学英语。他说,以后回有色金属公司,知识不能没长,他爱学习,爱训练,夏天在训练场浑身都湿透了,腰带里外全是汗,晚上没有事,他不像刘双林爱吹号,他去搞小练兵活动,参加体能训练,身体壮。
还有个考学的,陈传军,今年第五年兵,他原来是我们连的老文书,这是最后一次考学,工作照常一样,无论怎样,带个好头,去年如原以偿,考上长沙工程学院。家庭和个人给他带来的压力都很大。别人休息,他抱着一本书开始了。他是高中生,沂源县,家很穷,弟妹多,两个姐姐在农村,是姐姐把他带大的。陈传军在军校当班长,他说是机械连给他创造了好条件,他给连队来了信,看了很感动。到现在我们班有复员调走的考学的,今年我们班从排到连里反应不错,报三等功班。俺班里还有几个有特点的兵,不信,你听着。
吹长号的兵新兵刘双林在家是吹号的,上高中就会吹,他把长号带到了连队。连队是不允许吹号的,就像在家是开游戏机店的,到部队就不能干这个。但刘双林非常喜欢吹号,不吹号他就不想吃饭,这可怎么办?
他在家就是吹号的,上高中就吹长号,从小就喜欢音乐,他当兵主要目的是这个。来时是带着号来的,可我们是搞施工训练的,他把号从新兵连又带到连队。有一次,我们连带队统一去洗澡。他和老兵一块玩。回来我说了他一顿。我说你要想吹号,要吹出个名堂来,你就不能玩。他对号很感兴趣,平是施工训练是没有时间让你去吹号,不会利用业余时间。部队和在家不一样,全靠你自己支配时间,中午你可以不休息,到后车库去吹,每天晚上拿着号在麦田里吹吹,这里是公路边,听老人说,打济南时许世友兵团是从这里去攻占飞机场的,你要有攻雕堡的精神就能把好吹好。他每天晚上和星月作伴,那号吹的,十里之外都能听到,一到晚上,战友们听不到号声就睡不着觉。就连营教导员也喜欢听号。这事一点不假,附近有个村庄叫朱庄,以前一到晚上有狗咬,后来狗也不咬了,它们和老人们一起在村外听号。还有路南边有个日月星大酒店,有一次从市里开来一辆小汽车,本来是在市里蹲腻了,想出来散散心,去大酒店里跳跳舞,结果听到号声,改遍了初衷,他们蹲在麦地边听号。这事一点不是杜撰。功夫不费有心人。我们连参加大队的歌咏比赛,我们唱的是二郎山,军歌,黄河大合唱,刘双林的号声阵阵伴奏着我们英雄的战歌,把大队的墙皮都震落了。不用说,一举夺魁。大队首长说,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样的歌声了。最有趣的是,刘双林的号声越传越远,驻济南部队都知道西郊有一支长号。那是”劈山开路先锋连“复出的信号。事有凑巧,共和国五十周年大阅兵,我们济南军区要组织一支军乐队,到天安门广场,演奏,刘双林被选上了。那天,全连同志夹道欢送,刘双林吹着号,全连同志唱着歌,把他送上老工兵八团军乐队,这就是先锋连的新一代士兵,他们带着时代的特色,用新的方式迎接新世纪的到来。
我是炊事兵他叫梁彬飞,家住陕西彬县,黄土高原上。我想他叫彬飞,家里的意思是从彬县飞出去吧。这是个小炊事班长,很老实的农村孩子,但他也不乏思想。比如人家说黄土高原没有吃的他就要进行反驳,我说同志,你别拿老黄历看人好不好,我们那儿可以说可以。但是梁彬飞上高一的时候,念了半学期下来了。他家有爷爷奶奶,兄弟四个,没有女孩。他是老三。父母才四十多岁,在农村当然还是好劳动力了。他说,高原是什么样子,别人一听,黄土地,靠着黄河边上,挑水喝。那不对,我们那里地势平坦,不算真穷,以小麦为主,经济来源是苹果,柿子、梨树。那年初中毕业,想考中专,没考上,在农村考中专比考高中难。不想念了,说去当兵吧。我们那儿当兵人很少,没有人当兵,小时候看电视,当兵很好,就来了。
虽然当兵的很少,不容易来,我还是比较顺利来了。在仲宫坑道训练三个月,就分机械连来了。坑道里暖和冬天不冷,一下连就来这儿朱庄,那天晚上分兵,就把我分炊事班了。我往炊事班走,没有想法,叫我干啥就干啥,炊事班就分我一个新兵,人家都训练去了。我在这儿烧火。落伍了似的,就我一个人嘛。我找班长谈。他叫邱寒荣,说,怎么不一样,咱们都是兵,你干干就知道了,你还是我特地挑来的呢。我就一直干下去。那个班长是湖北的,去年他家乡闹了水灾,回家在北京打工。他会开车,也是二级厨师。我也学了厨师,不过才三级。学了厨师比以前干起活来,不怕什么。以前会餐,我都害怕,现在都不害怕了。老兵复员,我们陕西就留我一个。我都准备走了,头一天晚上,指导员找我谈不让我走了。就留下了。现在炊事班就三个人,比较紧张,还能适应,你大概知道我们连队炊事班在二郎山的事情吧,那时候是怎么干的,水烧不开,饭煮不熟,八筐雪才化一筐水,还有雪猪,雪蛆什么的,连史上都写着啦。
不过,我们对工作很熟悉,比如蒸馒头,两个揉,一个拿,四十来斤面一会儿工夫也就干完了,志愿兵家属在连队打饭,他们自己做饭很麻烦,有的还有小孩,她们也不吃闲饭,有时来帮帮厨,连长指导员都来。吃包子吃饺子,大家就得齐动手了。
我问他这个连队怎样,他说,虽然一直在这个连队,不知其它连队,环境不错,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好事情。关系挺不错的。我刚来时,这座楼还没盖起来,现在院子大变样了。下步打算?兵役法修改了。超期服役的,签合同。家里说,能签就签,签不了就回家。就像今年,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来。当兵干了几年炊事员,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兵当老了,干一件事是应该让领导放心。我学厨师了,回家肯定得做饭。
我今年二十二岁。我从十一二岁就会干活。农村孩子从手能拿动东西就给家人帮忙。从小就会干活。我们用黄牛犁地,种烟种麦子,我都会,家里活和大人一样干。有人问,你那里能生活吗?我觉得可笑,虽然说是黄土高坡,可是风调雨顺,那里不养鸡鸭,光养驴马。窑洞?我们不住窑洞,以前有大窑洞,冬暖夏凉。炊事班早两个菜,中午四菜一汤,冬天大锅菜,暖和。当然想家了,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回家直接到西安,要二十多个小时,我是十八岁来的,时间过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