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叫cut？”
尤亮冲老魏鼓着眼睛问。
刚才那些从镜头之外涌进来的演员无所适从地乱成一片，本来相互搏斗的两个人提着武器甚至聊起天来。
乔辰只得灰溜溜地找工作人员解开维亚锁，再次走上楼。
楼上的商言冒出头来，把在栏杆外面准备向下跳的钟尧拉了回来，不经意瞥见魏维闻，眼中有些焦虑。
老魏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你下来。
他一旁的尤亮有些怒意，压低了声音：“小魏，你没有喊cut的权利。”
老魏觉得脸子上很是挂不住，他想要震慑的是楼上那位，于是说：“老尤，你看看那帮人松松垮垮的跑进镜头里面随便摆个pose就成剑阵了？还有那个囚车，这是谁设计的，把犯人绑上去cos耶稣吗？”他边说边走到囚车边上，随手一抻刚才被乔辰扮的无风挑开的木质铁钩，“这东西能穿琵琶骨吗？这也太扯了吧，剑轻轻一挑就掉了，阿猫阿狗就能做啊，用得着无风出手吗？我书里写的那是特制的铁钩，上面有倒刺的，倒刺呢？有吗有吗？”
一个副导演见尤亮的脸色不善，这老魏还犹自滔滔不绝，便走过来圆场。
“魏老师，电视剧嘛，就要让观众更直观一些的，再说拍摄过程中有些细节是需要保证速度的，所以制作起来也就没有那么细致，您就不要苛责了。”
如果是个情商较为正常的人，肯定就着台阶下了。可偏生这人是魏维闻。
他可是一股人来疯的劲头，没理都要搅三分的。
“你是什么身份？”老魏抢白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我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监制，见到不对的就要纠正，你闪一边去，叫道具跟武术指导过来，嗯，还有……”他故意拉着长音眼睛扫向酒肆楼上，“编剧也叫过来，他问题最大。”
尤亮环抱着双臂，严肃地看着他表演，紧闭着嘴巴仿佛克制着不让自己爆发。
自然，是没人去给老魏叫道具师跟武指过来听他训话的。
倒是乔辰在楼上看着老魏跟下面瞎折腾，回过头去问商言：“你不要过去？”
商言摇头，淡淡地答：“不去，看他怎么办。”
钟尧忙问：“小商，怎么了，你不是跟魏先生关系很好嘛？”
“没事儿，”商言的心理疙疙瘩瘩地，老魏总是拽着他不撒手，可心理根本不想与自己在一起，明明知道他的意思，还不断招惹？这算什么？无怪乎乔辰笑他一沾这人便全无骨气了。
片场的局面，几乎就僵在了这里，可就在谁也不愿站出来的时候，严霄白穿着戏服裹着风衣走过来拍了拍老魏。
“魏老师，好巧啊！”
魏维闻一愣，转过身，表情仍旧不善。
“太好了，雨阳她们说要来探班，”严霄白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然后没心没肺地傻笑，“到时候可以一起聚聚了，雨阳还说有她们那个群的两个姑娘也来。”
“那什么，”魏维闻的猛地回头，“你把道具跟武指叫过来。”
“啊？”严霄白仿佛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算了算了，那你把商言叫过来，”魏维闻下意识横了一眼楼上面的小商。
“哦，”严霄白很勤快地“哦”了一声，然后四下里大喊了几声：“商言……商言……”
自然，全场寂静，没人回应他。
他又一脸阳光灿烂地拉起魏维闻：“他不在啊，我带你去找他吧，别耽误大家拍戏，嘿嘿，辛苦啦，”他冲着刚才站出来那副导演稀松地抬手行了个礼，拉着魏维闻就往那酒肆下面跑。
出了镜头所能及的地方，他松开老魏，说了声：“你等等。”然后静悄悄地走上楼，拉了拉小商的衣角，“出来一下。”
这点面子商言还是要给的，随着他匆匆走下楼，一眼看到魏维闻忐忑不安的眼神。
商言冲着扬了一下眉头，仿佛在问：心虚了？
老魏仰视着从低矮的木质楼梯上下来的商言，仿佛今天与其他时候有些不一样，他不能示弱，扬着下巴，嘴角勾了一下，仿佛是对他说：怎么可能？
商言扶着楼梯扶手，迈出一只脚，眼梢眉角尽是不卑不亢地审视。
“小商，你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魏维闻问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可他真的很想问，也很想知道昨天他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喝多了，弄了一身水，我帮你换了衣服，然后就回自己房间了，”商言慢条斯理地说，“早知你酒量那么差，我下次就不拉你喝酒了。”
“那……昨天没发生什么吧？”魏维闻追问，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商言“呵”了一下：“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两个大男人之间，”他故意顿了一下，走下几步路，用极为暧昧的角度凑到老魏的耳边，音量又低了几分，“就算我是个同性恋，也不会那么饥不择食趁人之危的。”
老魏的脸当场就变了，脸烫得发烧，一股莫名地焦躁冲到了顶门。
严霄白愣了两三秒，赶忙上前拉着魏维闻：“魏老师，我想起来了，还要找武指跟道具师是吧，我带您去。”
“不用了！”
老魏一甩胳膊，大步流星地往外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人群纷乱，劫法场这一幕正拍到了紧要关头，红绡城的群众演员也已经跑了出来。
老魏被这样一群奇装异服地“古人”人潮包围着。
严霄白长大了嘴巴，瞧着外面却又不敢出去，指了指老魏，又看看小商。
商言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毫无目的地看着楼上。
“cut！”
“魏维闻，你戳在那里干什么？你以为是在拍穿越剧吗？”尤亮把刚才被老魏打断的怒火一并爆发了出来，言辞激烈，连看不到情况的商言与严霄白都能猜出尤亮发火的情形，“你刚才吹毛求疵没事儿找事儿，现在又跑过来撞镜头，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这里没那么多底片跟精力哄着你玩，我现在真后悔让你来这里捣乱，李助理，把他给我拉一边去！”
外面一阵混乱，小商甚至都没有向外看一眼老魏的情况，仿佛事不关己般的轻松。
“你挺会救场啊，其实你要救，也要看这人值不值得，”商言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便蹑手蹑脚地朝楼上走去。
“救场？这场没我戏，”严霄白在楼下继续愣着耸了耸肩。
小商忽而转过身，一拍严霄白肩膀：“你就装吧你。”
严霄白冲他十分威武地点了点头：“装什么？这是演技！”
商言扶着额头，叹了一句：“唉，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是装傻，是真傻！”
严霄白望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低声埋怨了句：“这都吃了枪药吗？”
只听外面喊了起来。
“各就各位，预备！”
“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