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当初是哪个娘娘一语成谶,天诣的个性的确随宁妃,不知何为惧怕。
天诣四岁时,宁妃便逝世了,宁妃在宫内名声不好,死后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大人们对他说:“宁妃得了疯病,自己想不开自寻短见了。”唯有皇后抱着天诣说:“宁妃是个很好的女人,她这一生太向往宫外,死后遵循遗愿安葬在宫外。”
神后殿是孩子的乐园,失去母妃的皇子皇女都寄住在此。如果说天诗的胆大包天是后天被教育出来的,那天诣就是天生的。当这两个祖宗撞上的时候,便是彗星撞地球之时。某日在御花园,四岁的天诣在花圃中匍匐前行,双眸紧紧跟着地上的蚂蚁,想要无声无息地跟上去探个究竟。天诗一个人闯入花园内,那时她爱上了鞭子,在神后殿内不敢放肆,只好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偷偷把玩。
当她在亭子里甩鞭子时,听觉敏锐地捕捉到草木瑟瑟的声响,远远看见花丛中似有庞然大物,渐行渐近。
“蛇?”天诗吃了一惊。
可是御花园怎会有危险之物?
“猫?”
可是并没有听见猫的叫声?
天诗举着鞭子蹑手蹑脚走向那个“庞然大物”,然后一边叫着“何方妖孽”,一边朝那个东西甩出鞭子。
“哎呦!”天诣突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虽然穿得比较厚,那东西力道比较轻,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天诣猛地跳起来,与天诗四目相对。
“天诗,是你打我?”天诣狠狠瞪着眼前人。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要你管!”
“你什么口气!”
“你为什么来惹我?”
“谁叫你躲在这里吓人!”
“我才没有吓你。”
等皇女皇子的侍女们冲入御花园,好不容易才将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分开。
“我是你皇姐!”天诗不甘示弱地在戚嬷嬷怀中挣扎着。
“你就比我早出来几个时辰罢了!”天诣朝天诗做着鬼脸。
天诗和天诣前后出生,因此是同一日生辰,每年在一起过生辰受人祝福,然而两个小孩这一日总是互相臭着一张脸,即便拿到礼物都开心不起来。
天诣问皇后:“皇后娘娘,为什么每年都要和天诗一起过生辰?”
“因为你和她都是同一个爹啊,是兄妹,同一天过生辰是福分。”
“可是我不想跟她一起过生辰。”
“为什么?”
“我听嬷嬷说,满月抓周的时候,她抢走了我最喜欢的玉佩,两岁时,她抢走了我的宫女,三岁时,她抢了我爱吃的肉,四岁时,她一不小心弄死了父皇送我地盆栽,五岁时,她抢了我七哥送我的木雕,六岁时,她用五皇姐送的鞭子给了我一下···如今十二岁了,她又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宫殿!”天诣愤愤不平,他与天诗的冤债屈指可数,每件事如同历历在目,一想起便要咬牙切齿。
皇后笑道:“你和她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真好奇你们前世是不是也认识,要不今生怎能如此纠缠不清?”
“她前世一定欠了我的。”天诣愤愤道。
天诗入住十一殿时请了皇兄皇姐皇弟皇妹们来殿内聚会,天诣不请自来。
天诗说:“我可没有请你,十二弟。”
“天诗,我可不是来跟你庆祝的。”天诣笑道,“我是来传话的。”
“堂堂一个皇子竟做起奴才的事情了。”天诗调侃着。
“七哥说,他有事不来了。”
“你说谎!”
“那你就等着吧。”天诣耸耸肩转身离去。
天诗一气之下冲去神七殿,天诺并没有在殿中,她又去了围场,皇子们一般都在围场学骑射之类的。然而天诗还是没有见到天诺,待她蹲在围场外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有侍女来报:“七皇子和十二皇子回到神七殿了。”
天诗一路小跑去了神七殿,太监小喜子远远见到一个人冲过来,吃了一惊,转身就朝大殿跑。
“殿下——殿下——”
不等小喜子报告,天诗已经跑到近前,泪光闪烁,咧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天诺吓了一跳。
天诣站在一旁偷乐。
“诺哥哥···”
天诗哭嚷着就要扑向天诺,天诣一把揪住她的衣服,说:“你什么情况啊,哭起来真丑。”
“哇——”天诗更在放肆地大哭起来。
“天诗你别哭,我去给你那块镜子。”
天诗握起拳头就朝天诣捶去。
“你打我!”
天诣想躲,却被天诗揪着衣服,小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他身上。
“快拉开。”天诺朝一旁的宫女说。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将天诗拉开。
“你疯了,我又没惹你!”
“你惹了!都是你都是你!”天诗说着又要上前去揍天诣。
“行了,”天诺忙挡在天诣面前说,“你们俩从小打到大,现在都12岁了,还不懂事吗?”人人都说皇室子女从小知书懂礼,然而眼前这对却如同平常人家的孩子,摸爬滚打长大,丝毫没有皇室血统的自觉。
天诗一见天诺,又咧着嘴哭了起来。
“你怎么一见我就哭啊。”天诺比这两人大了三岁,稚嫩的小脸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得俊逸非凡,个头也比他们高。天诺蹲在天诗面前,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替天诗擦泪。
“诺哥哥,你今日为何不来我十一殿?”
“今日我去了祖父那里,所以派了天诣替我送礼给你。”
天诗立刻抬头瞪天诣,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把礼藏了起来?”
“我可是给了你大殿的侍卫。”天诣说。
天诗突然想到今日在后院湖畔的凉亭里喂金鱼,有侍卫替人递了份礼给她,说是十二皇子送来的,天诗想都没想直接丢到湖里了。而现在听闻天诺送了礼给自己,十有八九被自己丢入湖中的那个······天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十一殿顿时鸡飞狗跳,天诗哭嚷着让宫女太监往湖里跳,一时间后院内鬼哭狼嚎不绝于耳。以至于把国主的圣驾都引来了。
国主看着坐在岸边嚎啕大哭的天诗活脱脱一个乡间耍泼的野丫头,蹙眉走上前,呵斥:“天诗,一离开神后殿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一点公主的举止都没有,成何体统!”
天诗挂着泪珠望着国主,一下一秒又哭开了。
“父皇——我把七哥送的礼物不小心丢进湖里了!我要把湖水抽干,可是怎么舀都舀不完!”
天诗侧身,国主这才看见她右手拿着一个瓢,四周不少的宫女学她,人手一只瓢,一点一点将湖水舀上岸。
“行了,都停手,你这样不是办法,湖没有舀干倒是先把这花园的花草都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