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内——
当红盖头落下,新娘并非天谌所爱女孩子的俊颜,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心中的佳人已换做他人,怎能不让天谌心头一凉,他看着叶宛儿毫无惧色的面容,冷冷地说:“你是谁?”
“你的新娘莲江。”叶宛儿一字一顿的说。
天谌真没见过如此赴死的女子,站在刀刃上,都已经被戳穿了身份,还如此昂首挺胸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假话。天谌皱着眉头,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一旁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声响都能清晰听见。
突然,天谌一手捏住叶宛儿的下巴,不懂怜香惜玉地捏着,叶宛儿不由得皱起好看的柳叶眉,天谌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叶宛儿,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叶宛儿目光倔强的看着他。
天谌一把将叶宛儿甩在她身后的床上,身着大红喜袍的叶宛儿就如一只断翼的蝴蝶般,飘落在同样是鲜红的床上,头上的凤钗歪在了一边,天谌冷笑一声,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叶宛儿,你的勇气可嘉,但是,你的牺牲又有谁知道啊,只有你一个人在扮好人罢了,即使死了,又有谁会知道,又有谁会真心为你哭泣,你有的只有妇人之仁的单纯想法罢了。”天谌想到自己母亲被诬陷为妖物,血溅祭台的场景,他就不由的满腔怨恨。
当年朴贵妃被诬陷,国主愤懑的面孔,以及平日里与她关系甚好的姐妹们冷漠的脸孔······每一个神情,每一张画面都清晰的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天谌说完,拂袖离去。
原本喜气洋洋的新婚时分,却是如此寂寥,一阵阵晚风透过敞开的房门,带着一丝凉意习习刮来。
叶宛儿趴在床上,独自啜泣着,这是她的新婚之夜,一个没有感情建立的新婚,一个只是由欺骗兼愤恨建起的新婚。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何时成亲会和怎样的人厮守一生,对于喜堂也是幻想过多次,穿怎样的喜服最好看,新婚之夜夫君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模样······可现实终究令她难过。
“天详···”她嘤嘤地哭泣着,喃喃着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幻境中,新郎官打扮的天详揭开她的喜帕,笑容温暖地朝她伸出一只手,他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妻子,唯一的爱人。”
烛火摇曳,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人影重叠在一起,一夜旖旎。
叶宛儿趴在红色的被褥上,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缓缓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安馨儿坐在院中独自饮酒。
尔雅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地说:“小姐,这么晚了该回房歇息了。”
“你说天诺他是不是我的良人?”
安馨儿想起初见天诺时,只是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得最好看的少年。白皙俊朗,一身素衣更是把他衬地不是俗人。旁人都以为她与他是郎才女貌,是戏本子上常出现的那种一见钟情的好姻缘,然而只有安馨儿自己清楚只是自己的单相思罢了。
天诺并没有隐瞒自己七皇子的身份,也对安在天坦诚自己是为情所伤才会出宫散心。
安在天便将天诺留在安府。
安在天作为富甲一方的商贾,买卖不分界限,除了江湖便是朝堂,他自然也想着可以找个皇族亲家作为靠山。七皇子天诺与安家如此有缘,安在天自然是欢喜的,明着暗里帮安馨儿与天诺创造机会。
白日里吟诗作画,月下抚琴,两个人在别人眼中很是般配养眼。
安馨儿知道天诺是个坐怀不乱的主,即便自己裸~身站在他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如果用卑劣的招式逼他就范,她安大小姐的自尊心第一个不同意!安馨儿不信天诺与自己相处久了不会日久生情。天下人都垂涎的第一美人风情万种,总比让天诺情伤的那个人好过千万倍吧!
一日,安馨儿问天诺:“你喜欢我吗?”
“我···”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考虑,但是,这一段时间你必须配合我。”安馨儿说得很认真,“我爹将我这个黄花大闺女放到你身边陪你,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安馨儿好歹也是皇城第一美人吧,而你则是这皇城第一美男子,这天下人都说,安馨儿最配的便是你了,若是你不继续与我相伴,我这脸面何存?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何必在乎天下人的言论。”
“天下人的言论可让一国之君起杀心,更能让一个家族因此惨遭灭族。”
安馨儿一把抱住天诺,说:“我父亲对你那样好,好过亲儿子,你不能让我安家赔了这脸面!”
后来,天诺对自己百依百顺,安馨儿以为他是爱上自己了,可是天诺说:“你我如此这般终归不妥,你一个姑娘家成日与我厮混在一起,时间久了,这天下人难免不会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府,影响你的清白,日后谁敢来安府提亲。”
“那你之前为何不就此打住,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你爹为朝堂办事,我自然不可以薄了他的面子,如果你真希望将来要我七王府的一个名分,我可以许诺你,但是,我这个人和这颗心永远不会放在你身上。”
安馨儿想:那跟冷宫有什么区别!
“你会让我嫁给你是吗?”爱情使人盲目,即便得不到他的心,也甘心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后来在御风山庄,无意听纪雪瑶说:“一生一代一双人。”
安馨儿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天诺曾经的许诺,不甘心不满足了。“一生一代一双人”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的吧!
安馨儿在街上遇到个神算子,明知道那是骗人的把戏却还是上前去找骗。
神算子说:“姑娘的意中人就是在这皇城之中,身份不俗,品貌一流,乃是人中之龙。”
于是安馨儿想到了天诺,原来自己的良人就是他!
这么一来,早前的阴郁一扫而过,安馨儿决定此生非天诺不嫁,她认准了他,便不会放弃!
······
安馨儿喝了一口酒问:“他是神算子口中的那个人吗?”
“小姐今日从三王府出来,怎这么感慨?”尔雅问。
“三爷阴差阳错娶了叶宛儿,你说,这是一个女人的幸还是灾?”
“小姐你怎么有点像神女大人了,世人都说这神女大人离经叛道,总做些或者说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而小姐你此时此刻竟也如她那样了。”
“我以前是怎样的?”
“你以前绝对不会去考虑那些,你会说这就是命,是他的就是他的,算叶宛儿倒霉之类的。”
“我是这样的?”安馨儿有些醉,她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也没有了,小姐你以前没有怕的,现在反而有些害怕什么了。”
“怕?我害怕什么?”
“纪雪瑶,神女大人。”
安馨儿迷迷糊糊间听到这个名字,说话的主人并非尔雅,她正想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说话,可是眼皮却沉重地无法睁开。
“越害怕她,于是你便越像她,想要她消失,想要代替她,安馨儿,你说你内心深处是不是这样的渴望,如果纪雪瑶不存在,天诺便是你的,如果她可以消失,你便可以一个人拥有他。”
“真的吗?”安馨儿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
满汉楼——
纪雪瑶独自站在满汉楼门外,倚在门一侧,眺望着满是星光的夜空,默默想着心事。
屋内,坐在桌边的傅怡一手托腮,在做小鸡啄米的睡觉姿势,陪着她的天谒见此,伸手将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肩上,熟睡中的傅怡摸索着,舒舒服服地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再次沉沉入睡。
街头桥下,汪莲江依偎在天详怀中。
红色高墙之内,七皇子殿内,透过敞开的窗户,风刮舞着一旁的烛火,天诺身披一件单薄的长袍,独自坐在窗下,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看不透的水波,他静静地望着同样深邃令人捉摸不透的夜空,背影是那般落寞······
柳妃殿内,缥缈的帷幔,借着如水的月光,柳妃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男人,那个日理万机的一国之主。然后轻轻走下床,拉过一条薄薄的单子披在自己身上,迈着三寸金莲,赤脚走在冰冷的地上,走入月光中,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无声地叹着······
一夜,无眠——
一大早,夜晚的那份静谧便被打破了。
天诣抱着一只雪白的鸽子,一路狂奔着进入神七殿,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去:“七哥,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天诺只披了一件单薄的长袍,一夜未眠的他,俊颜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憔悴之色,他大步从内殿走了出来,一见天诣的神情,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纪雪瑶出事了。
“九哥飞鸽传书,说神女姐姐下落不明。”天诣焦急的说着,怀中的白鸽也十分配合的“咕咕”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