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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乞丐和孤儿

纪雪瑶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叶期,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暗藏城府。

“当然得送他见官了啊。”天诣快人快语。

乞丐一听见要被送进衙门,立马跪下了,哭泣着连连哀求:“大爷,饶过小的吧,我不是有意要偷鸡的。”

小乞丐满脸泥土,黑黝黝的挂着两道泪痕格外清晰,唯有双眸含泪,水汪汪且黑亮,就像晶莹剔亮的黑珍珠,闪着不寻常的光芒,十分诱人。

天诣见此,不由得心生怜悯,抓着小乞丐一只胳膊的手不由得松开了。

天诺见小乞丐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则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递到小乞丐面前,说:“拿着吧,这些可不止一只鸡,看你年纪还小,以后千万别做这种事情了,被官府抓到,一生可都是要残留污点的啊。”

小乞丐感生涕零,连声道谢。

“你去吧。”天诺笑着一扬手示意小乞丐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天诣急急叫住他,小乞丐对他有些畏惧,见他走向自己,脚步竟不由控制地往后挪了两步。

“我不抓你见官,你别怕。”天诣从怀中掏出一块美玉塞进小乞丐脏兮兮的手上,说,“这个给你,我没有银子给你,但是这个可以换钱,若你哪天急需用钱就把它当了。”

小乞丐十分感动,握紧那块玉佩,看着天诣。

“好了,快走吧。”

“多谢公子。”

小乞丐欲要跪,却被天诣一把拉住:“快快离去吧。”

小乞丐抿了抿嘴巴,一步三回头,最终一转身跑走了。

叶期朝天诺三人一抱拳,笑道:“今日有缘在此相聚是一种缘分,让我做东请三位公子喝一杯吧。”

天诺回礼,说:“叶老板的好意我们兄弟三人怎能不领。”

说着,三个帅气少年便和叶老板上了二楼。

纪雪瑶趁那三人注意力移去了别处,连忙抓着天谒的手朝酒楼外跑去,就在他们踏出门槛的刹那儿,天诺无意中转身,视野闪过两抹熟悉的身影,但他并没在意,继续和叶老板有说有笑地朝楼上走去。

天谒被人牵着跑,笑容灿烂格外享受。

纪雪瑶听到身后有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猛地甩开某人的手。

“怎么了?”天谒存心想要逗她,笑道,“为夫虽然仪表堂堂,但是小瑶你也不必如此急不可耐呀?”

“你说什么呢!”纪雪瑶气红了双颊。

天谒笑意越发浓。

“好了,办正事好不好。”纪雪瑶一跺脚怒道。

天谒收敛了表情,问:“你干嘛躲着七哥他们啊?”

“本小姐今天出宫是什么身份?还不是借着你四哥的光偷着摸着溜出来的,况且,朝堂政治险恶,人心叵测嘛,你不怕被他们哥几个逮到把柄掺你四哥一本啊!”纪雪瑶振振有词的说。

天谒听完,笑而不答。

纪雪瑶四处张望。

“你在找刚才的那个小乞丐?”半晌,天谒扔下这么句话。

“你总算聪明了回儿。”

天谒笑着朝纪雪瑶伸出一只手,儒雅地说:“把手给我。”

纪雪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百变,刚才嬉皮笑脸的无赖一瞬间成了此番这副温文尔雅的美少年模样,着实无法让人拒绝,乖乖把手递给他。天谒握紧纪雪瑶的手,转身朝另一个集市走去。

“你要做什么?”纪雪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懵了。

天谒没理她,拐了两个弯便来到一个鸡飞狗跳吵嚷不断的市场,难闻的味道还未走到近前便已飘入口鼻中。这里是专门贩卖牲畜的地方,篓子里鸡鸭鹅应有尽有,甚至还能看见牛羊及马匹,蚊蝇更是四处飞窜,纪雪瑶蹙眉,看着地上难以下脚的泥泞路,甚至还能看见一坨坨动物的粪便。

“Oh,mad(哦,我的天啊)!”纪雪瑶来了这么句感叹,导致天谒频频回头望她,纪雪瑶赶忙换了一张笑脸,说:“这是我们神的口头禅,你不懂滴,不过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啊?”

“看你那么替我四哥着想,所以帮你找人呗。”天谒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纪雪瑶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觉得我其实还不错?”天谒再次朝她抛了一记媚眼。

纪雪瑶朝他勾勾手,天谒走到她面前,见她看着地面面露难色,说:“首先,小乞丐半截小腿上满是结了一层又一层的泥水点,鞋子上也是厚厚的一层泥,可见是在泥泞的地方长期奔走的结果,况且在满汉楼附近的地方只有这里。”

纪雪瑶点点头,猛地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夸赞道:“不错啊,有做侦探的潜能,洞察力不输本小姐啊!”

天谒听得格外疑惑:“什么侦探?”

“哦,就是捕快追捕嫌疑犯凶手的那类人。”纪雪瑶牵强的做着解释,然后挥挥手说,“你转过去,背借我用。”

“啊?”天谒虽然不知所以然,但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纪雪瑶毫不客气地跳了上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你你你···”天谒脚下很稳,并没有因突然的冲力而失去平衡。

“谢了,我们走吧。”

天谒说:“你们神难道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法吗?”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即是女,女即是男,在互相需要的时候,男和女为何不能互相帮助呢?”

“这···”

“我是神女嘛,脚踩莲花不染俗尘之物,然而凡人面前不可现莲花,而今你替代了莲花,功德簿上记你一笔。”纪雪瑶拍拍天谒的肩说,“快走吧。”

天谒再次重新认识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纪雪瑶骑得高看得远,很快便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背影。

“是他!”反应迅速的她立马意识到此人就是自己寻找的人。

纪雪瑶猛地从天谒背上跳下,急急追去,快到近前时猛地收住脚步,与小乞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乞丐提着几包药、馒头,转了几个小巷子,终于停在一个破庙前,仰头看了一眼残破的布帘,然后走了进去,原本寂静无声的庙里突然有了一丝动静。

纪雪瑶忙闪到一旁,透过残破半开的窗子往里面张望,只见庙内的草堆躺着几个病怏怏的小孩子,大的不到十岁,小的只有一两岁,还有几个衣着破烂、脸蛋脏兮兮的小孩子把小乞丐围在中间,吵嚷着要吃的。小乞丐抿着嘴巴,怜惜地望着他们,一个年龄和小乞丐差不多的男孩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围着小乞丐的孩子们一窝蜂涌向了他。

男孩将馒头平均分给了饿极的孩子们,然后很懂事地将药放进药罐里煎。孩子们拿着分到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着。

躲在窗外的纪雪瑶和天谒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分,这些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生活,真是人见尤怜,令人心酸。

纪雪瑶走进破庙,里面的孩子们一见有陌生人,满脸惊恐地躲在小乞丐和男孩的身后。

“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纪雪瑶挥舞着双臂,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着。

天谒从怀中掏出几个银元宝,走到小乞丐面前,抓起他一只手,将它摊开,将元宝放在他的手心,小乞丐愣愣地看着天谒,他身后的孩子们双眼亮闪闪的。

“这是你们这位爷给你们的。”天谒指着纪雪瑶说。

纪雪瑶走近一个生病的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年纪,躺在草堆上昏昏欲睡。纪雪瑶眼尖,见他领口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伤口,微微蹙眉,扯下他的上衣看去,身上竟有多处类似的伤口溃烂着。

“这是怎么了?”

小乞丐说:“我在泔水处捡到他的,当时他被很多耗子咬。”

纪雪瑶心中一颤,说:“必须找大夫,这样下去会死的!”

纪雪瑶说着就要抱起那个孩子,天谒忙拦住她:“小瑶,这里交给我处理。”

“这么多孩子,不是单单的被遗弃这样简单。”纪雪瑶看向小乞丐,问:“这些孩子是你聚在这里的吗?”

小乞丐点点头。

“他们都是孤儿吗?”

小乞丐再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有些是父母早逝孤苦无依的,有些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还有的是从人贩子那里被我救出来的。”

纪雪瑶看着那个小乞丐,不由得很欣赏她。

一旁药罐里的汤药快要熬干了,抱着小乞丐的小男孩赶紧上前想要去把药罐拿开,无奈灌把太烫。天谒忙取过一块布帮他把药罐端到一边。

“姐姐。”突然一只小手拉住了纪雪瑶的衣角,她猛地看去,却发现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仰着脏兮兮的脸孔看着她,细细在看去,孩子竟没有了两条腿。纪雪瑶惊呼:“腿呢?”

小乞丐忙抱过他,说:“被马车轧断的。”

纪雪瑶看着这一屋子的孩子,伤的伤残的残,健健康康的没有几个,她猛地转身走了出去。

这种以天为被地为铺。居无定所的生活纪雪瑶没有经历过,虽然她也是从小被抛弃的孩子,记事起便不知亲身父母是谁。师父说,在某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还不知世事的她便出现在了道馆门口。纪雪瑶没有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受,因为她还在襁褓中时便遇上了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师父师母。可是眼前这些孩子,小小年纪怎会流浪至此,带着一身伤痛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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