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懿轩也没有休息好,在胡思乱想中迷茫了近一夜,满脑子都是陈夫人牵着陈三的情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难道陈秾之死,真的只是一件因偷情而导致的?
如果这样说,那陈秾之死就是纯属意外,和别的自缢案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是所有担忧的人多心而已,不会这么巧合吧。
就这样一直到了黎明时分才算是安稳下来,也导致了第二天的萎靡不振,刚刚起床,正要走出门,谁知却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有人来访,杨懿轩却不认识,只见来访者年约六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袍。衣饰很朴素,方形的的脸庞,慈祥的眼睛,相貌也很诚恳,眉毛和胡须都已经染上了霜色,所以让人看起来似乎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气,教人不忍拒绝。
杨懿轩当然也不能拒绝这个老人,反正已经穿戴整齐了,于是就很殷勤的招呼老人进屋坐下,问他的来由时,那老者先是呛咳了一阵,不即回答,连忙从袖中拿出手帕捂住了嘴,见此情况,杨懿轩只能暂时等着。
过了会,老者脸上才稍带歉意的自我介绍,道:“老朽姓汤,原在百草堂内行医……。”
杨懿轩知道失踪的汤郎中不过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所以听到老者的自我介绍,马上就反应过来,于是很恭敬的向老者说道:“那老丈一定是汤城老先生了?”
老者点点头。杨懿轩看到自己没有猜错,于是又说道:“令郎的事情,某十分惭愧,汤老先生在房陵行医一生,已经是德高望重,没有想到令郎会遭遇如此之事,真的很令人痛心啊。”
那老者忙立起身来弯了弯腰,谦虚道:“哪里!那里!老朽也只是尽医者本份而已。”
杨懿轩伸一伸手,道:“请坐,不要客气,老先生此来,难道是令郎有消息了?”
老者听到杨懿轩问,先是摇摇头,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马上又点点头,然后有些伤感的说道:“是啊,小儿这时候生死难保,还要全靠先生大力,救他一救。”
说话的时候,老者把手伸入怀中,似乎想拿出点什么。
杨懿轩皱着眉头说道:“令郎之事,还是要通过衙门呢,老丈来找在下,实在是有些令在下不知所措,而且,令郎失踪应该实在四天之前吧,不知老丈为何今日突然来找我呢?”
老者的手就放在怀中,有些惶恐的说道:“小儿失踪,百般查不出音讯,若是衙门有指望,难道会等到现在吗?而现在每过一天,小儿就多一分危险,老朽早就不寄望于官家了,但是今日登门,却是有些缘故……。”
杨懿轩心里一动,忙插口问道:“对了,老丈怎么知道在下的住处呢?”
老者却是不直接回答,只是说:“老朽行医数十载,要想知道,还是有办法的,先生不要推辞了,老朽来找先生,是有原因的,先生且看……。”
说完,那老者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杨懿轩,继续道:“先生且先看看这封信。”
信很正规,竟然用信封封着,但是信封上却没有些什么,杨懿轩将信抽了出来,仔细看着,上面写着:
见信安心,汤镇现在吾等手上,甚是安全,勿有虐之,尔等尽可放心,闻得百草堂乃房陵医者之首,最近甚是发达,然吾等穷苦,今特以汤镇为抵押,向百草堂借贷二千贯钱,见信后,速将钱备齐,在十二个时辰内送至丹朱坟附近交付,将其赎回,吾等好意,尔须明白,不得报官,不得声张,若不知利害,三心二意,那就怪不得吾等,慎之,慎之!!
杨懿轩一边将信笺摺叠起来,一边又瞧着信封,问道:“是什么时间收到这封信的?”
老者迟疑道:“可能是前天!!”
不由又皱了皱眉头,道:“那么十二个时辰限期已过,老丈为何到此刻才前来?”
老者惶恐道:“这也是有原因的,不是老朽故意延搁,因为最近小儿失踪之事,弄的家宅大乱,所以当时这封信送至家中时,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只记得好像是前天下午有人送到敝处的,到昨天清晨才偶然发现,当时家中有人提议将此信送交衙门,请衙门帮忙处理,但是又有人觉得送交衙门太过于冒险,绝不赞成,最后在媳妇的坚持下,决定破财消灾……。”
叹了口气,老者继续说道:“决定了破财消灾,可那是两千贯钱啊,老朽年衰力弱,不堪重负,媳妇又是妇道人家,不能抛头露面,如此巨资,交付于下人又怕其夹带私逃,钱倒是无所谓,就怕害了我儿的性命,于是就让镇儿的叔叔,也就是老朽的弟弟汤望前往赎人。”
说着,老者又连续的咳嗽起来,杨懿轩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让老者稍微歇息了一会,才插口问道:“那令弟去了没有?”
老者摇摇头,带着愤怒的口气说:“没有,由于时间仓促,老朽交代了弟弟这件事情后,便让他回家收拾一下,随即就准备出发,而老朽还要四处借贷,才能凑够赎人之资,就没有理会弟弟汤望的动静,谁知,阿望回到家中,竟然听信了他老婆的话,临时借故又决定不去,而且并没有给老朽打任何招呼。”
说道这里,老者顿了一下足,自嘲似地说道:“好一个贤惠的弟媳,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兄弟,……那时老朽惊的魂魄出窍,因为再行换人已经来不及了,想到小儿的性命即将不保,真的是急的要命,可是,昨天入夜,敝处又接到一封信,现在老朽一并带在这里,请先生再看一看。”
说完,连喘带呛的又取出一封信来,杨懿轩接过,依旧是一样的信封,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
首次失约,不知好歹,为钱财姑且再宽限十二时辰,如再不识相,就来收尸矣,知尔府上无胆壮之人,特为尔等指一条明路,你等可寻一人代之,此人乃……。
剩下所写的,杨懿轩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指的是自己,才恍然这汤老先生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恐怕不是想让自己送钱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将自己当做是绑匪中的一员了。想到这里,杨懿轩的脸色渐渐冷了起来。
看到这个情况,老者以为自己的心事被看破,心慌之下,脸色竟然呈现灰白之色,手足都簌簌而抖,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半晌,才戚戚然的问道:“先生,小儿的命可还有救吗?不……不,先生一定要救救小儿啊。”
杨懿轩沉着脸说道:“这第二次的信,是昨夜送到,期限自然没有到,令郎也肯定没有危险,他们求财而已,老丈别慌,容某仔细的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