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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憧憬

方大同把本田车停在车库里,他打开家门,家里焕然一新,客厅的一角摆着盆绿意盎然的富贵竹,质朴而高雅。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木质地板可以映出人影来。方大同换了拖鞋,他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机,迎面扑来的是过年的喜庆,听到的是满耳的祝福声,方大同关上电视,他把茶几下的一本医学书拿了出来,翻了几页却没有心思看下去。

方大同跺到阳台上,冬日的阳光淡淡地照在他的身上,若有若无。方大同的眼睛望着阳台上红红绿绿的植物,这都是爱爱从花卉市场上买来的,爱爱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阳台隐蔽的地方摆着一个透明的大鱼缸,里面游弋着五彩缤纷的金鱼,自由而悠闲,鱼缸的底部种着条条水藻,随着水波摇曳身姿,显得婀娜妩媚,恍惚中绿色蕴染开成一片海……方大同回想到上午在沃尔玛超市的一幕,当他顺着爱爱的目光望过去,他看到对面电梯里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英俊而孤傲,他发现林爱爱的脸蓦然白了。方大同猜到这位年轻人一定就是表妹桑雪晴所说的巍宥嘉了,看得出,林爱爱用情很深。方大同把目光射向远处,明媚的适峰湖在日光下潋滟旖旎,很能引起人的遐想。

方大同很珍惜这次感情,虽然有一句老话:“女人思前夫,男人疼后妻。”可是,方大同对于林爱爱的感情却不是枯木逢春,再来一回那么简单。这次,他是真真正正地陷进爱爱的温柔里,当他看到爱爱清明纯澈的眼睛,当他看到爱爱孩子般的笑靥,当他把爱爱温暖的小手攒在自己的手心里时,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萦绕在他的心头,方大同不是个多情的男人,可是,这次,他完全沉浸在爱情里。

他回想到自己以前的婚姻,他的父母都是高校的教授,对孩子的教育很严格,就是上了大学,进了医学院,方大同也只是埋头于书本,孤独地遨游在学海中。班上的女生对于这位书生气十足长相俊秀的男孩子很有好感,却又惧怕他孤高自傲,难以亲近。这时,一位叫苏丽华的女生闯进了他的生活,在她强烈的追求下,方大同缴械投降,成为苏丽华的俘虏。记得第一次带苏丽华回家,母亲就尖锐地看出这个女孩子个性中的劣质,可是,年轻的方大同却天真地想,只要两个人有感情,只要自己对她好,她的性格会慢慢改变的。

可是,恋爱、结婚、生子,经过一系列的生活变故,方大同却痛苦地发现,苏丽华不仅十分地争强好胜,性格极端,而让他寒心的是,苏丽华的自私,自私到只想着自己,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甚至于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

方大同想到苏丽华从法国回来跟自己离婚时的决绝,心里的寒冷从脚底直窜上来,他打了个寒噤,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是怎样苦口婆心地劝阻她不要离开这个家,是怎样委曲求全只要苏丽华不提出离婚什么条件都可以考虑,而年幼的朵朵又是怎样哭着哀求自己的母亲,却被她无情地一掌掀翻在地上,当着父女俩的面扬长而去。方大同想到自己在离婚后又当爹又当妈艰辛度日,恍恍惚惚中车子冲破护栏掉进湖里,人是侥幸爬了出来,车子却报废了,剧痛袭上方大同的心头,回忆的细节越清晰,痛感越强烈,他强迫自己收回记忆,眼睛再次盯着阳台上明媚生春的花草,想着林爱爱,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家。

林爱爱是个有故事的人,自己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方大同望着随风摇曳的茉莉想到,俩个有着不同故事的人走到一起擦出爱的火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大同宽厚地想到,爱爱是个善良的女人,对父母的孝顺,对朋友的真心,对自己的体贴,对不幸的隐忍,尤其是对朵朵的关怀和爱,这一切在方大同的眼里是多么地难能可贵,他知道自己找了位金子般的女人,对这个女人只要自己宽厚,耐心,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治愈爱爱那颗受伤的心灵,而美满幸福的生活也指日可待了。

方大同想到这里,他跺回房间给爱爱通了电话,想约她出来吃晚饭,因为今天毕竟是元旦呀。

林爱爱接了方大同的电话,有一些犹豫,可是想到在超市的表现的确有些过分就答应了。她先是把脸浸在冰冷的水里洗了洗,又拿出冰箱里的冰块敷红肿的眼睛,郝彤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了,家里静悄悄的,爱爱也懒得开灯。

方大同在楼下按响了喇叭,爱爱在镜子里照了又照,有些忐忑不安,她拿着皮包走了下去。

方大同帮她打开车门,爱爱尴尬地坐了进去,方大同看着爱爱那张显然哭过的脸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他体贴地帮爱爱系上安全带,车里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驶出了小区大门,

“来点音乐吧。”

方大同回过头来对爱爱说,爱爱点了点头,车子里传来班得瑞的《初雪》,宁静略带忧郁的曲调在车中回荡,爱爱戚然的心突然消释了,原来治愈悲伤的方法就是聆听别人的悲伤,尤其是悲伤的音乐,爱爱在黑暗中感激地望了方大同一眼,方大同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路旁的霓虹灯光一闪一闪从他脸上划过,他白皙的面庞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爱爱有些羞愧,感到自己辜负了身边这个人默默的爱与关怀。

他们在一家餐厅前下了车,走进餐厅门,爱爱惊异地发现里面灯光昏暗,原来餐厅为了制造朦胧的气氛,将灯都关了,餐桌上点着欧式俯仰相对的蜡烛,烛光中人影憧憧,看得不够真切,爱爱心里暖暖的,她又一次感受到方大同的细心与体贴,他们坐到早已预定的餐桌旁,一位服务员走上前来,方大同示意爱爱点菜,当菜摆上桌的时候,方大同看到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眼睛里有水光闪动。他们要了一瓶红葡萄酒,一边吃一边对饮起来,走出餐馆,爱爱的心情好多了,她甚至对自己顾虑重重的未来第一次有了一些期翼。一位花童走了过来,央求方大同给爱爱买一束玫瑰花,令花童没有想到的是,方大同把他手里的花全部买了下来,花童拿着钱蹦蹦跳跳地走了,爱爱望着怀里的一大簇玫瑰花哭笑不得,他们上了车,方大同心情很好,他送爱爱回家。

他们上了陡坡,月光如水,树的影子映在地上,像空灵水晶池中的藻儿,两个人都没有回家的念头,他们手牵着手在小区里转着,一圈又一圈,方大同提议爱爱去健身器材那里坐坐,爱爱顺从地答应了,他们来到健身器材那,冬天的夜晚静无一人,爱爱的眼睛落到空空的秋千上,月光下秋千的影子沉沉地落在地上,方大同坐了上去,爱爱站在他身旁,歉声说道:

“今天上午,对不起了。”

坐在秋千上的方大同抬起头,望着月光下爱爱姣好的面容,温和地说:

“爱爱,我会给你幸福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把唇凑近爱爱光亮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方大同轻声对爱爱说:

“下个星期,我们去领结婚证,好吗?”

“嗯。”

爱爱温顺地点点头,月光下,含苞怒放的玫瑰花娇艳地盛开着,它美丽的影子落在地上和两个憧憬未来的人影紧紧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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