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弩跟在后面,吃力地走着,左手不慎搭上牢房的铁杆,抬头时,正好看到一张恐怖的面孔正对他,他一惊,踉跄地闪开,不敢再看。
伤了洛蝶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丧心病狂?他的心中愤怒不已。
跟着卫凤枭走进房间,冷天弩看到了房间里的情景:满地都是破碎的女人衣服,角落有一个药柜和一些杂物。往里走还有一个内间,他走了进去,看到了卫凤枭,也看到了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一个女人。
内间的女人正是被周鸣珑带走的攸攸,此刻她浑身被绑,缩在木床角落,惊恐地看着正翻箱倒柜找解药的卫凤枭,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害怕。
卫凤枭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直接把她当成隐形人,看也没看一眼。他也不在乎她是否看到了他,不在乎自己的行踪会不会败露。
“她……”冷天弩没有他的无情,看到被绑的女子,想到外面牢房里的那些女人,他皱起了眉。
攸攸看到了他眼中的仁慈,虽然他满身的血污骇人,但他看上去不像坏人。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哭喊着向他求救:“救救我,公子救救我,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
冷天弩看着她,微皱了下眉,没有说什么,以他现在的情况,哪有多余的力气救她,能救她的此时此刻只有——卫凤枭而已。
女子哭喊吵闹的声音让卫凤枭回过了头,他看了冷天弩一眼,道:“你想要我救她?”
冷天弩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没想让你做任何事情。”言下之意,他没有要他为东方洛蝶寻找解药,没有要他一路护送——这些,本该是他自己来做的事情,他为他做了,他感激,仅此而已。
听到他的话,攸攸哭得更加厉害,几乎要岔了气:“公、公子救救我,我什么都能做的,以后、以后我就是公子的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救救我,不要把我丢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我会报答公子,真的!真的!求求你相信我、救救我!”
冷天弩低下了头,面上有丝苦笑。当他为冷面婆婆杀人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告饶求救,他可曾心软过?他本不是良善之辈,向他求救,又有何用?
“她这么求你,你就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吗?”明明一副很想救的样子,还想嘴硬到何时?卫凤枭好整以暇地看着,取笑地问。
他是什么意思?是希望他开口说救她吗?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带着她离开这里,内力无法凝聚,轻功不能施展,带着一个女人,怎么跃出井底?若给他一个时辰调息,他或许可以恢复一成功力,可他怎么能在这个地方久留?多留片刻,便是多一分危险。
“就算我答应了救她,能够带她出去的人却只有你,救不救她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又何须问我。”
“我却偏要问你,偏要你欠我人情,你若开口说要我救她,我便救她,如何,你救是不救?”看他纠结,他甚是开怀,很久不曾遭遇这么有趣的事情,他突然觉得未来会是一片璀璨。自从他出现在他的视野,他就知道他的日子不会太无聊,该来的,一个都不会少。
卫凤枭的话又给了攸攸希望,她拼命地哀求,说尽了好话,流尽了眼泪,千哭万求求冷天弩救她,承诺做牛做马,承诺侍奉一生。只要能够让她离开这可怕的地方,离开那个可怕的魔鬼,她什么都愿意做。
他能为自己赌一口气置她的性命不顾吗?确实,他们素不相识,她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她的死活与他无关,可他明明可以救她却仍弃她不顾,那便是他的过错,想来洛蝶也不愿见他这么做的。既然他要他求他,他遂他的愿便是,又有何难!眼一闭,他沉声道:“救她吧。”
一言既出,云开月朗,花红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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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解药,安置了攸攸,卫凤枭带着冷天弩潜进了东方府,到了东方洛蝶的闺阁前。
“你自己进去吧。”卫凤枭放下他,把解药放到了他的手中,“记得明天一早回静武王府,误了时辰,休怪我翻脸无情。”阴冷的威胁让他顿时又回到了那个冷漠无情的静武王,翻脸之快令人咋舌。
冷天弩往前走了两步,望着亮着灯的蝶语阁,他却退缩了。他现在这副模样,能去见洛蝶吗?她见了他,一定会伤心难过,她受了伤,还要为他揪心,他于心何忍?虽然想见她的念想快要逼疯他,他还是不能放任自己去见她。
“算了。”他落寞地低头,看着手中的解药,“我把解药给东方洛焰,我——随你回去。”
“不敢让她看到这样的你?”卫凤枭冷哼一声,猜到了他的心思,“傻得可笑!”他哪会让他如愿,右手一伸,他提着他直直走向东方洛蝶的房间,对着房门抬脚一踢,把他丢了进去。
“呀!”伺候东方洛蝶的粉桃儿听到响动,惊得跳了起来,看到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跌了进来,她又是一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闯进我家小姐的闺房干吗?我要喊人啦!”天哪,伤成这样,这个人是快死了吧?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恐惧。
“怎么了,粉桃儿,是谁进来了?”躺在床上的东方洛蝶转过了头,看向了声音来源处。这一看,她呆住了,四目相对间,就算来人满脸血污,她也不会错看的,心中思念了千遍万遍的人——此刻,他就在她的面前。眼泪,毫无预警地到来,他、他怎么伤成这样?
冷天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只想好好地看看她,看着她好起来,看着她又恢复成从前那样。他左手撑着凳子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眼中再无其他。
“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你别怕,我这就把他赶走!”看到小姐的眼泪,粉桃儿一下子就急了,老爷夫人让她好好照顾小姐,她可不能让小姐有任何意外。
东方洛蝶哽咽着吩咐道:“粉桃儿,你出去,把门关上,谁也不准进来打扰,知道吗?”
“啊?啊?哎!”粉桃儿傻了眼,小姐怎么却要她出去呢?小姐认得这个人吗?她又忍不住瞧了闯入者一眼,见他看上去也没什么恶意,偷偷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天弩!”东方洛蝶忍痛撑起了身子,看着他,心中满是酸楚疼痛,他是流了多少血啊,让他的灰色长袍都变成了血染的,身上多处的剑伤触目惊心,狰狞的伤口就像一把利刃插进了她的心脏,致命的疼痛。
“洛蝶,你躺下,不要起来!”他慌忙走向她,却不料脚下一软,跌向了床铺,撞在床沿,“咚”一声响。
“你、你这个傻瓜,走个路都走不稳吗?”东方洛蝶骂着,又气又心疼,伸手去拉他,他却一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洛蝶,不要哭,我没事,真的。”
“什么没事,伤成这样还敢说没事?是静武王打伤你的吗?是他吗?”
“不是的,这只是一场交易。他已经给我吃过止血疗伤的药,我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他放开她,拿出解药,喂她吃了下去,“我知道你受了毒伤,这是解毒的药丸,你服下去应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