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办法治好严大哥吗?东方洛蝶心中一阵欣喜,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去努力,若是能够治好严大哥,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
“严大哥,究竟要到哪里取药,你快说呀。”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严非渠说道:“宿幻岛往西有一座小岛,名唤千狼岛,在千狼岛的禁地月光池附近的泥土里生长着不见天日的黑蚯蚓,以黑蚯蚓入药,便能将我体内的毒素排出。”
“这有何难,明日一早我就去千狼岛取药。”
“蝶儿,千狼岛与宿幻岛是死敌,他们若是知道你为我取药,便会取你性命。”严非渠告知其中利害。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严大哥,只要能治好你,再难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还有我。”冷天弩很不满她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他没有忽略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她是想单独行事。
他注意到了吗?东方洛蝶看向他,一脸的不放心:“你受伤了,站都站不稳,还要逞强?”
“这点小伤不要紧,我调息片刻便好。”让她一人去涉险,是万万不能。
“你们两个只能去一个。”殷云洛突然开口,“两人一起,我怕你们会趁机逃走。”
“那就由我去!”冷天弩、东方洛蝶二人异口同声。说罢,他们互看一眼,眼神之中互不退让。
僵持片刻,东方洛蝶忽又转头看向殷云洛,横眉怒目:“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贪生怕死,只要能救严大哥,刀山火海我们会去闯!”说什么趁机逃走,他也太小看人了!
“多说无益!”殷云洛拂袖离开,临走留下一句,“东方小姐,你还是留下照顾非渠吧。”他已替他们做了决定。
殷云洛和他的手下离开之后,严非渠也挥手让仆人退下了,房间里剩下他们三个。严非渠打量了冷天弩片刻,让东方洛蝶扶他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他伸手,替他把了下脉,面色凝重,半天才放开,从桌上的药盒里取出一颗药,让他服下了。
“这药可以治你的伤,你调息一个时辰就无大碍了。只是你所中的毒比较麻烦,你中毒的时间太长,毒素走遍全身,不是轻易能解的。”
冷天弩知道他说的是蚀骨散的毒,他并不在意,这毒伴随他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不准胡说,我要你好好活着!”听他无所谓的说辞,东方洛蝶皱眉斥他,又转向严非渠,说道,“严大哥,如果你有办法,请务必救他。”
“蝶儿,我可以试着配制解药。”严非渠看着她,淡淡地笑着,“不过,有一句话我要问你,你来宿幻岛,是迫于无奈还是另有目的?现在,可以告诉我实话了吗?”
咦?东方洛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听他话音,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他怎么会知道的呢?她颇有些心虚,咬唇笑了。
“方才,是你故意派人前去叫走殷云洛的。”冷天弩猜到了。
“是。”严非渠点头承认。
“你知道我们有危险?”
“我不知道。”严非渠叹了口气,感叹万千,“我一直都糊涂地活着,忽视了许多事情,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岛主的杀心,直到刚才一男一女先后来到,让我看清了现实。”
一男一女?女的应该是冷翎。冷天弩如是想。
男的是林云哥吧。东方洛蝶直觉认为。
“蝶儿,你为救人而陷自己于险境,不后悔吗?”严非渠问她。
“严大哥,那你为了殷云洛落到如此境地,后悔过吗?”东方洛蝶反问他。
严非渠怔了一下,摇头笑了:“你这机灵的丫头,唉……是啊,若真在意一个人,又说什么后悔呢?”他看了冷天弩一眼,意有所指,又说道,“我把千狼岛的情况跟你们说一下,等会你们早点歇息吧。”不必再怀疑,蝶儿已经有了意中人,虽然心中有些酸涩滋味,却仍是为她祝福。只要她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
“你叫冷翎。”男子的声音沉稳,沉稳中带着好奇。
“你叫林云。”女子的声音清冷,清冷中又带着些许笑意。
深夜的湖边,依然感觉得到壮阔的水的力量,一男一女临湖而立,听着水声,低声交谈。他们在无意中相识,却惺惺相惜。
“你说,结局会不会皆大欢喜?”林云仰望夜空,突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做事从不喜欢去考虑结果,想得太多反而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不过我相信天弩不会让我失望。”冷翎笃定。
“哦?我倒没发现那小子有什么优点,他冷淡、木讷,又有些目中无人,说实话我实在想不通洛蝶怎会对他产生感情。”百思不得其解。
“你觉得他一无是处吗?”冷翎不以为然,“冷面婆婆不养无用之人,我们是她赚钱的工具,她对我们三人的培养可谓尽心尽力,我擅长绘画和易容之术,寒梭擅长制药和驯兽,而天弩他才学过人,是状元之才。”
“状元之才?”林云的语调有点怪。其他的,他也就信了,状元之才——这也是可以随便说的么?状元及第,是天下读书人的毕生追求,“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百姓仰头看”——如此殊荣,岂是他一介江湖宵小能赚得?“他考过?”言语中尽是不信。
“前年科考状元,是他代考。”
科考代考?代考考上状元?林云半天没有回过神,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叫他如何相信!
“你若不信,可以去查。”看他神情,冷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面婆婆从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有人送钱上门,她何乐不为。”
“你们……这是犯法!”绑架、代考……他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冷翎瞟他一眼,冷笑:“我们本也不是好人,犯法又如何呢?”
林云哑然,无话辩驳。
“好了,不说这个。”突然有些失望呢,却也不知为何,“还是关心一下他们的千狼岛之行吧,要想拿到黑蚯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啊,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云抬头望天,心中涌起苍凉之感,如夜之涛,如冬日飞雪。亦,不知为何。
*************************************************
东方洛蝶坐在桌边,撑着头,拨弄着灯芯。夜很静,此时此地只有她和天弩二人,无人打扰,真好。
已经一个时辰了吧,他运功疗伤,她不曾惊扰他,只在一边静静看着。只是看着,便觉心满意足。
心情是极好的。女儿家的心思单纯,因着一份感情,便能开心许久,知道他喜欢她,她幸福得就好像拥有了全天下。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她就带他回去见爹娘。不知道爹娘见了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但她是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她会想办法让爹娘接受他、喜欢他,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是值得她倾心的男人,虽无家财万贯,虽无显赫家世,虽无功名成就,但她想要的本就是平凡人的平凡生活,她可以不是金枝玉叶,她可以随他浪迹江湖,只要能让他们在一起。
“洛蝶,你还没去休息?”不知何时,冷天弩睁开了眼睛,下床走到了她的面前。
东方洛蝶看着他,笑吟吟地说道:“我想多陪你一会。怎么样,伤势好些了吗?”
冷天弩点了点头,坐下了:“他的药效果不错,我已经没事了。”
“有那么神奇吗?不是哄我的吧?”看他气色大好,她才稍稍放心。
“不是。”他看着她,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容,“快去睡吧,折腾了一夜,你也累了。”
“我想多陪陪你,天一亮你就要去千狼岛了,我——很担心。”让他一个人去,她真的不放心。
冷天弩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抚她:“洛蝶,不要担心,我们一直是在风险中存活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等着我,我会回来带你离开。”
她知道他是一诺千金的人,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她当然相信他,只是她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她就想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感受他,和他一起呼吸,相守相伴。
“对了,这个给你。”她摊开掌心,露出一只耳环,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耳环,哥哥送给我的,一只给了幻儿,让她去我哥哥那报平安,这只给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吧。”
冷天弩接过,紧握在手中,耳环上还带有她的体温和气息,他紧紧攥着,就好像握住她温润的柔荑。他收好,也想找点什么送给她,但他摸遍全身也没找出个东西来,他一脸歉疚地看向她,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有什么可送你。”本来还有把古董匕首,但跟寒梭换了银子。
看他窘迫的样子,东方洛蝶忍不住笑了:“傻瓜,你已经给了我最珍贵的礼物,我知足啦!”
什么最珍贵的礼物?冷天弩一脸茫然。
东方洛蝶伸出手,放到了他的心口,粲然一笑,并未言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的真心便是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