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道扬镰应该说初到新加坡,郁达夫与王映霞都想重新再来一次灵魂与灵魂的新婚。可郁达夫这种天生的文人性格和气质,情绪变化特别快。生活稍微安稳一些,他又开始折腾了。首先他发起创办了南洋学会,接着又与学会同仁去印尼廖内旅行。当时王映霞要求一起去,遭到了郁达夫的拒绝。王映霞虽然没有去成,但生性不爱屈从的她,毅然自己去了印尼廖内,并在那里的一个朋友处教了几个月的书。等到她回新加坡,报上早已登过了她”不别而行“的消息。这当然是他们夫妻间的又一次裂痕。
然而真正让他们分道扬镳的,是郁达夫的《毁家诗纪》。《毁家诗纪》共有七绝七首,七律十二首,后附《贺新郎》词一首,为郁达夫1936年初到1938年冬陆续写成,是他们俩感情分崩的诗史。我想如果这些诗不寄出去多好,不寄出去也许他们就不会离婚了。可郁达夫寄出去了,还偏偏寄给一个不讲道德的文商陆丹林。陆丹林当时如获至宝,很快把它发在香港《大风》旬刊第30期上。陆丹林得到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却很快破坏了郁达夫和王映霞本来已岌岌可危的家庭。
1939年冬《大风》旬刊寄到王映霞面前的时候,王映酋确实有如晴空霹雳,她实在受不了。经过多少个沉思默想的日日夜夜,终于决定离婚回国。一场婚姻就这样结束了,三个孩子统统归郁达夫抚养。后来王映霞在重庆与一家轮船公司的经理钟贤道先生结婚,生有一儿一女。
1941年冬,郁达夫把儿子郁飞托给重庆陈仪抚养。陈仪把郁飞交给他的女儿陈文瑛照管,陈文瑛一直照管到解放后。1948年陈仪任浙江省省长时,郁飞考入浙江大学外文系。
1942年2月在新加坡被日军攻占前,新加坡华侨抗敌动员委员会成员(郁达夫是执行委员和文抗主席,胡愈之在宣传部任职撤向印尼的苏门答腊岛。由刘武丹先生雇小船,郁达夫和胡愈之、巴人(王任叔,后任****驻印尼大使)、张楚琨、汪金丁、高云览《古域春秋》的作者等同时坐船。
1942年6月2日,他们到达郁达夫后来牺牲的地方一一巴爷公务。胡愈之见郁达夫始终穿着一套破西装,于是他们几个为隐蔽身份,合开了一个”赵豫记酒厂“。郁达夫是法人,张楚琨是经理,胡愈之当会计。
1943年,郁达夫在印尼娶了一个被他戏说为”婆陀夫人“的何丽有,何丽有在1944年夏为郁达夫生了一个儿子,在1945年郁达夫牺牲后的第二天生了一个女儿。那时候郁达夫一边被迫给日本人做翻译I一边掩护左翼的同行和战友。
1944年初,由于武吉丁宜苏岛宪兵总部一汉人特务洪根培和巴爷公务中华学校一位校长联名向日本宪兵告发,说郁达夫是联军间谍(郁达夫曾为联军电台和刊物工作I郁达夫让胡愈之、张楚琨、高云览去了棉兰省避风,自己却留在那里。
1945年8月29日晚上,郁达夫正在家里和几个人商议结束办农场的亊。8点多钟,有一华侨青年请郁达夫出门一下,接着就再也没回来。其实郁达夫这晚9点多,被日本宪兵活活掐死了。一个天才作家,一代文坛英杰就这么离开了世界,终年49岁。
云逸亭在皇后饭店下端悬崖峡谷中。1952年,原新四军副军长张云逸在山上休养时梢款兴建。亭呈四角形,鲶柱。单檐、翘角。左侧石壁有“将军岩”、“石屏云逸”等石刻,笔力道劲。
郁达夫牺牲后,何丽有的两个孩子都被共产党接到大陆培养。他们先后到过父亲的故乡富阳,也到过杭州和莫干山,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哪一栋是田庄。
郁达夫是天才文人,以我的理解他每天都会活得很痛苦。因为除了外界带给他的痛苦,更多还有他生命内部滋长出来的痛苦。所谓“伟大的人心胸复杂,杰出的人心理繁复”也许就是这个道理,郁达夫在1935年11月的《四十言志》诗上曰:“……但求饭饱牛衣暖,苟活人间再十年!”他的“再十年”预言,竟成了事实,让人惊讶不已。
如今莫干山271号别墅依然安在,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它曾经被郁达夫称为“田庄”。当然也很少有人知道这栋别墅曾经住过革命烈士、天才作家郁达夫。如果你到莫干山来,在山上看到一栋外墙用清一色的鱼鳞木板叠成的别墅,那就是郁达夫住过的田庄。
由张云逸大将军捐资建的将军亭,旁边悬崖上刻的是“石屏云逸”。
穿梭在历史中2001年10月9日,我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接到好友小说家方方的电话。方方说她出了一本庐山老别墅的书,书出得很溧亮、很精致,末了问一句你是否也写一本莫干山老别墅的书?
我当时答应了下来,但心里有些胆怯。因为我对莫干山心里没底,读大一时与同学去过一次,也仅是观光了芦花荡、剑池而已。至于老别墅,我一点不知道它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都住过些什么名人。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到图书馆査资料。出乎意外的是莫干山的资料在外借部一本没有,书库里的王心云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帮我査来査去也只有《莫干山志》和《莫干山风光》这两本。然而仅这两本我也如获至宝了,赶紧选了一些章节去复印。回到家里在别墅一览表里,我用红笔画出要写的,以便到时有目的地去看别墅。
10月31日,我与湖北美术出版社的编辑袁飞来到莫干山。莫干山管理局邓文华先生和刘建林先生接待并帮助了我们。刘建林先生还带领我们一栋栋地去看别墅,使我对莫干山老别墅有了比较系统的印象和感觉。然而令我不安的仍然是资料不够,莫干山管理局仅有的资料也只是《莫干山志》和《莫干山风光》而已。
怎么办?要把一栋栋别墅里面鲜活活的人物和历史背景写出来,在缺乏资枓和线索的情况下,我在图书馆中外书库里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每次都看得头昏脑涨、眼睛发黑。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把我要写的别墅和它们的业主,以及业主的身份、经历、背景搞清楚了。这时的我是多么兴奋和激动。于是我穿梭在历史中,那些人物一个从尘封已久的老别墅中走出来,进入了我的心里。在写有些人物的时候,连我的睡梦都成了他们当年的舞台。
现在我心情愉快地写着这篇后记,完成这本书真的让我很快乐。这首先要感谢方方、袁飞给我这次走进荚干山历史的写作和学习机会,同时也要感谢荚干山管理局的邓文华和刘建林的热情接待。
倘若我再登荚干山,也许会看到一栋栋老别墅像一个个活了起来的叙述者一样,向更多的人们叙述着它们尘封已久的故亊。如果说剑池、芦花荡是景,那么莫干山老别墅就是魂。魂在林中飞,景在情中转。荚干山的美丽因为内外皆具,堪称一绝。那风光活脱脱地展现在你眼前,使你无法不审欢它。
2002年春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