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认识商止舟十年,认识白司羽八年。
漫长的少年时代,作为好友的白司羽算的上是唯一一个见证了她如何炙热的追逐一个年轻气盛的贵家少年。
从国内转而到巴西利亚,她对少年的那份喜欢,就如同属于少年的那份人生,起起落落。
从优雅稳重的集团少东家,到落魄街头无家可归的颓废男人。
她用她最大的诚心来诠释了那份感情,她在巴西利亚待了整整六年,用两年的时间陪伴在他的身边,却用了四年留在巴西利亚寻找他。
直到两年前,她听说,他早已回国。
或许,就像白司羽当年骂她说的那样,在巴西利亚,商止舟选择消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两个便没有了关系。
……
凌晨两点多,南苑名邸外,车灯照出很长的一条道来。
“路小肆……”
白司羽看着几乎快要隐匿在黑暗中的背影,突然开口将人叫住。
“姓商的他不适合你。”
“……明白,早点回吧。”
路遥抬手朝着身后轻轻摆了摆,迈开步子径直回了自己的小别墅。
入目的别墅庭院一片狼藉,纵横交错的车轮印横跨过整个庭院的中央,延伸至隔壁的小庭院内,虚虚用于隔开的木制栅栏断裂成几块倒在原地,摧残了周遭一大片的花木。
隔壁别墅内漆黑一片,十分静谧。
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再次躺回熟悉的床上时。
路遥开始失眠,她睁着眼望着头顶白晃晃的天花板,一如酒精中毒后长时间无法进入睡眠,脑子里光怪陆离的闪过很多人的脸……
手机震动声突兀的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路遥坐起身,偏头瞧了眼,迟疑了半秒,伸手接起:“……池穆?”
“是我,小肆,阿舟的爸爸在牢里出事了……是自杀,抢救无效,你……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路遥愣了愣,好半晌才缓过神:“……好,我马上过去。”
……
一路驱车到达殡仪馆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
蒙蒙亮的天宇,池穆孤身一人靠在殡仪馆的门口,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身上的黑色定制西装经过一夜的洗礼,显得有些褶皱。
路遥从车上下来时,对方也抬起了头。
池穆的眼圈很重,也不知在这儿守了多久,下巴有了一圈很明显的胡渣。
他看着路遥微微有些晃神,多年不见,在池穆仅有的记忆中,关于路遥的记忆都快模糊的差不多了,唯独最后仅存下来的,只剩下一个个头不高的圆脸小丫头。
“……小肆,我……没想到是你。”
池穆伸手捻灭了烟头,站直了身,显得有些拘谨。
因为不关注,他从未将记忆中的小肆和两年前突然在影视圈冒头的新人路遥拼凑在一起过。
“带我去看看伯父吧。”
路遥对着池穆勾了勾唇角,对于彼此间的疏离不怎么在意。
八年前,商止舟的父亲因为涉嫌经济犯罪被判了十年,那一天,商母因为接受不了打击,从商式集团的楼上跳了下去,直接没了气,商止舟一夜间落魄,一无所有。
所以,后来的他选择去了巴西。
当年的路遥就像那年龄段普遍的中二期少年,义无反顾的尾随着对方的脚步,去了那一片本不属于她的陌生土地。
“……割腕自杀,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池穆站在灵堂外,没有进去。
路遥侧身瞧他。
“我听说,伯父出事的前一天见了盛世的法务律师沈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但我想,这事恐怕和盛世脱不了关系,当年如果……”池穆面容阴郁,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摸口袋的烟,要点燃的霎那,却收了手。
“你怀疑盛世的周庭深?”
路遥直勾勾的盯着池穆,唇角抿着。
她突然想起当年她因为商止舟失踪,而找上池穆时的画面,她求了他很久,希望他告诉她关于商止舟的消息,只是,当时的池穆毫无动容,只在最后留下一句话:小肆,阿舟的事和周家脱不了关系。
后面的话池穆虽然没说,可路遥当然也是听懂了。
因为他口中的周家和她外公是世交,几十年的情谊摆在那,而路遥随她母亲改姓了路,那便是路家的孙女。
“还有别的可能吗?”池穆嗤笑了一声,冷冷的道,“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和阿舟早就在一起了。”
路遥垂眸,唇角自嘲勾了勾。
他们会在一起吗?
当年的商止舟若稍微能将她的付出看在眼底,就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失踪,也不会留下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去面对十几个追债的人。
“小肆,你今天能来,就证明,你根本没有忘记阿舟,你和他……”
“砰——”的一声。
路遥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墙面上,她转过身,挑眉含笑的看着池穆。
那笑足以让任何人都挪不开眼,美艳而精致,她望着池穆那错愕的表情,启唇开了口。
“你想让我去周家调查关于商伯父的死因,无可厚非,可池穆,我的感情从来不是你们拿在手中的筹码,你当年飞去长青市参加你好兄弟的婚礼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他,在巴西,还有一个人,等了他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