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要求暂停！”
庄红惊愕地抬起头。刚才是谁喊的暂停？
“是我。”陈浩奂冷冷地道：“刚才我让真蕴喊的。”
庄红霍然转过头，很生气地看着陈浩奂，她阴沉的脸色是陈浩奂乃至苏林球员从来没看见过的：“你——你为什么要喊暂停？！”
陈浩奂毫不退让：“你刚才没有履行教练的职责，所以我只好越权行事。”
“你——”
“好了好了，”徐霏林立刻走上前拉开庄红和陈浩奂：“我们赶紧休息下，讨论下对策吧！”
“可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啊？”那琦擦了擦汗，道。
徐霏林看看庄红，又看看陈浩奂，见她们都没有说话，无奈地道：“她们不说，我要怎么说啊？”
“我们……还要执行五分钟风暴吗？”
“不要，”陈浩奂忽然道：“够了。没看到对方已经突破了好几次么？再执行下去的话我们只会更快后场失守。”
庄红不响。
“我们现在就采取ONE－BOX防守，成美你重点防守对方9号的三分球，千万不要让她有机会出手，其他的我们守好内线稳定好篮板球，听见了吗，大家？”
“可是……庄红她……”那琦看着庄红，一脸为难。
陈浩奂冷冷道：“她脑子还没弄清楚，暂时听我的安排，不然对方的反击要无法遏制的。还有，”她看着那琦：“你先休息下，真蕴你代替那琦上场吧。”
“唔……”
“还有，”陈浩奂转过头，对一个替补道：“麻烦你立刻去男子队那边叫琪瑶回来，就说现在我们非常需要她的在场，立刻！”
替补慌慌张张离开后，大家此时才突然发现，她们所依靠的队长兼教练，这时候却毫无办法，任由陈浩奂摆布。
球员兼任教练所能发挥的能力，终于到了极限吗？
但她们可以肯定的是，苏林此时虽然喊了暂停，但并没有，也没办法，利用这暂停时间，好好解决她们即将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
……
“很好，很好！”成天阳拍着手，替补都在替主力揉着腿。
“落后十三分，还有三分钟，完全可以在第三节结束之前把比分拉到个位数！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高达红沉声道：“你们千万要继续猛烈进攻，如果我看的没错的话，苏林已经阵脚大乱了！”
成天阳转过头对高达红道：“不，你马上上场！明雯你就先下场休息下吧！”
“好！”高达红和许明雯异口同声。
……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苏林还领先十三分，为什么翔光这边却充满了活力？而苏林那边反倒一片死气沉沉？”彭丽惊道。
俞教练静静地看着球场，一字一顿地道：“因为，苏林从来没有在四分钟内从领先二十二分开始，在相同的回合次数里居然被拉到十三分的差距。而且……”他顿了一下，重重地道：“队长和副队长之间终于出现了矛盾。这是苏林从来没有过的状况。”
……
陈浩奂听着观众的骚动声，闭上了眼睛，一年前那一幕又在她眼前晃动。
“什么？蒋教练产假，然后没有新的教练来？”一年前，在苏林大学附属中学高三（1）班教室里，陈浩奂惊讶地看着徐霏林，问道。
“是啊。”徐霏林说：“听学校领导说了，不会临时找个教练来，而且男生队的教练也不会过来兼任。”
“开什么玩笑，没教练那怎么行啊？”
“我的意思是，教练就在我们之中。”徐霏林脸色有点阴暗：“学校领导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会让她担任教练，而且还签了合同呢。”
“也罢，”朱琪瑶抱着头躺在椅子上，叹道：“这个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告诉浩奂也没用啊。”
“她？她到是谁？”陈浩奂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你们说的她，是我吧？”后面忽然有与她们相伴了两年的熟悉的声音。
“庄红！”
庄红迈步进入，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取出课本：“没错，教练就是我。”
陈浩奂难以置信地瞪着庄红，忽然冲过来一把抓起庄红就一路拖到了天台，到了天台，转过身盯着庄红：“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任命？”
“……原因很重要吗？”
“是。”
“是学校来找我，提出免除所有的学费和杂费的条件，让我担任教练，仅此而已。”
“你……你知道你家又不缺钱的。”
“没错，我家不缺钱。”
“那你干嘛接受这个条件？”
庄红静静地看着陈浩奂：“是蒋老师希望我担任。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陈浩奂还是难以置信，在球队里，蒋教练和庄红的关系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蒋教练居然提出让庄红担任教练？而且还是这支以卫冕为目标的王者球队的教练？！
庄红却没在意陈浩奂的反应，转过头：“浩奂，我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陈浩奂方才回过神来。
庄红望着球场：“夏天的华东大赛将推行四节制。我就在想，我们苏林是属于慢热型、板凳深度高的球队，节奏和状态一上来却可以持续20分钟，可是这四节制很明显对我们不利，我们应该有所转变。”
“你的意思是？”
庄红道：“我想了想，只有改变战略，蒋老师也留给了我笔记，看了她的笔记，我就有了计划，而要实践这个计划，就非得有你的帮忙不可。”
“哼，我能帮什么呢？”
庄红诚恳地道：“帮我训练球队。”
“这不是我一直做的事情么？”
“不，是从严，是冷酷无情，是狠狠地训练她们。”
“……”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被她们所痛骂，但也只有这样，华东大赛我们才能突围而出，依然保持王者的骄傲。”
“……”
“怎么样？”
陈浩奂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是什么？”
“就是你担任教练这个事情。我问你，你到底可不可以拒绝掉，并找个教练来呢？华东大赛还真没有球员担任教练的先例。”
“可是，NBA不也有的么？”
“我们能和NBA比么？”陈浩奂摇头：“你担任教练，势必就要离开球场这个舞台，对我来说，你才是球场上的王者，你真正的舞台是球场，而不是教练席。再者，我并没有怀疑你的能力，但你确实只是个高中生。我觉得不安心。”
庄红静静地看着陈浩奂。
“我真的很担心，你一担任教练，势必会没办法专心做好球员这个角色，而我们要取得胜利，一直是仰赖你的表现啊。”
庄红道：“所以，我可以培养一个接班人啊。”
“你别开玩笑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们苏林的位置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么？而且，石豪瑜是随便任何人就能抵挡住的吗？放眼华东，也只有你可以和她对抗啊。你做了教练，你和她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最后你必定会输给她，你愿意吗？”
“……”
“不行，我一定要找校长，请他收回。”
“别折腾了，合同都签了。”
“合同也可以作废。”
庄红抓住了陈浩奂的肩，定定地看着陈浩奂：“我求求你了，可不可以面对这个事情？”
陈浩奂定定地看着庄红。
“你我从小就在一起打球，我想你应该最了解我，你也应该知道，我一决定要做什么事情，是不会走回头路的，我只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的。”
陈浩奂捂住了头，又来了，又是这样高度自信的调调。
果然，庄红微笑道：“你放心，我担任教练，同时也不会耽误我自己的训练。”
“你就这么说说，真的做起来又谈何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石豪瑜的厉害。”
庄红居然微笑：“我知道，我很清楚，我从来就不愿意输给她。所以，我才要担任教练。石豪瑜她——没担任过教练，是不？”
陈浩奂的瞳孔蓦然扩大了。
“如果，我以教练兼球员的身份，打败她了呢？”
“……”
“那样，我就是绝对比她强了。”
“你疯了。”
“没错，我就是要逼得自己不能落后，不能以教练兼球员为借口，可以逃避和她的对决。”
“你真的疯了，你这不是我所认识的庄红。”
庄红笑道：“是的，我让你刮目相看了。”
陈浩奂闭上了眼睛，她抓着栏杆。
“就这么定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
……
陈浩奂在球场上叹了口气：我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球员担任教练，本身就是个疯狂至极的想法，而且还是在高中阶段的比赛里。虽然现在领先十三分，但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能力。
要怎么打下去？
你能告诉我吗，蒋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