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赤符十余倍速度的青符源源不断地输运着精气,长羽运起功力,身上白气蒸腾,沾满全身的泥水慢慢只剩下烘干的土皮,随后被震散簌簌而落。
长羽慢慢坐起身,商园灵力功行两个周天后,才觉得酸痛的身体可以动弹了。然后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两里地以后,元雪策马返回。
长羽笑着拉开胸口,露出青色的烛血符,道:“我成功了。”
在长羽离开后不久,两个人影出现在死去的青符门人身边,四个时辰以后,出现了第一个戴着草帽的青符门人,不久,其余四个青符门人都聚在一起。
“春元也死了,元雪的实力不可能是春元的对手,难道是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一个草帽人道。
“春元有青符在身,除非是空象境的修行人,否则不可能杀得了他。”
为首草帽人不发一言,良久以后才说道:“他是被暗杀的,打斗痕迹很少,春园只发了一剑。把幽香母蛊放出来,春园临死前给凶手种了蛊。”
“是”一个草帽人从腰间取出一个小木筒,打开筒盖放到地上,从里面爬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甲壳虫,在地上爬了一会后,背后甲壳打开伸出一双碧绿色的翅膀,嗡鸣着飞起,向长羽离开的那个方向而去。
午夜子时时分,白丰县以北七百里外的一座荒野破庙中,长羽从打坐中陡然惊醒,他一直维系着感知被窥伺的秘法,像从青符感知赤符这种窥伺方法他虽然没有办法破解却可以反感知过去。这次,四块青符闯入他的感知范围内,而且正以很快的速度靠近。
长羽猛地翻身而起,叫醒一旁熟睡的元雪,长羽简洁明了道:“四个青符门人追来了。咱们快走。”
元雪点点头。两人跑出破庙,上马疾驰,一直到凌晨卯时,长羽才把那种那种感觉甩掉。
长羽指着身下两匹马问道:“这两匹马是名马吗?”
元雪摇摇头道:“只是一般的马,持久力尚可,马速就一般了。”
长羽道:“我觉得他们除了靠烛血符感知外还有其他办法能追查到我们的位置。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在包抄我们。”
元雪道:“那我们就一直朝北方跑,尽量向县城靠拢,到一个地方就换马,只能和他们拼速度了。”
长羽担忧道:“那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元雪笑道:“一副老骨头了,实在不行就钻你剑里去睡觉。”
长羽点点头,两人继续催马疾驰。
三个时辰后,长羽从东方感知到一块青符。两人舍弃东北处不足一百里的一座县城直直向北而去,一刻钟后,感知消散。
半个时辰后,两人从一处村子里找到两匹马,继续向北逃命。
下午,胯下两匹马终于力竭,两人只能下马休息。半个时辰后,南方又传来一块青符的感知。
两天后,踏上了仓道省的疆域,再跨一个过御北省就到了北蛮境内。两千七百里不眠不休的逃亡。
元雪虽然有青符的支持,但身形又佝偻了几分,风尘仆仆的脸上老态尽显。
两人在一处茶摊前简单吃了点东西,长羽对对元雪道:“前辈,他们已经把咱们包围了。”
元雪沙哑道:“你还是找不到他们能追踪到咱们的原因吗?”
长羽摇摇头,道:“我已经把身上能换能洗的地方都翻新了。而且也没有感知到被施展了法术的痕迹,我想那个青符门人应该也不会法术,只有可能是某种我不清楚的蛊虫。”
元雪道:“正北方应该是四人中最强的一个,咱们从西方或者东方突围。”
长羽点点头道:“从东方吧,咱们去彦国疆域腹地。我在剑上留你的一个魂引,你把养息丹服下。”
元雪点点头。
“不要反抗。”
长羽掐了个法诀,剑指点在元雪额头,一道淡金色的魂丝被牵引而出,按在龙饕剑上。
半刻钟后,向东疾驰的两匹快马与一个草帽人相遇。
长羽掐动剑诀,《扶摇》第十三式长空一击。
草帽人骑在马上,手中长剑横斩,一道丈余长的血色剑气破空而来,横舟古剑瞬间抛飞开来。
长羽刚要竖起龙饕剑,元雪从旁边飞掠而至,一道三尺长的血红剑气激射而出。两道剑气相撞,没有电光火石,那道丈长的剑气瞬时间消融大半,剩余的剑气从长羽左方横掠而过。
而元雪那道剑气则掠过草帽人的身体。
腰斩!
长羽抱紧元雪虚弱的身体,等到体内激荡的灵力平复下来,御起被震落地的横舟剑掠过草帽人的尸体,把胸前的青符挑了上来。
横舟剑化作手指大小飞入袖中,青符则被长羽一把抓住按到胸口与融合了三块赤符的赤符慢慢融合在一起,青符的颜色变得微微有些青黑。
马不停蹄。
长羽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快……走……”元雪微弱的声音传来。
长羽将老人缩小一大圈的身体紧紧抱住,骨骼凸显硌着长羽胸口。横舟剑再次飞出,悬在右手边,长羽伸出手臂撑着横舟剑,给胯下的马减轻重量。
三刻钟后,那个死去的草帽人尸体旁,剩余的三个草帽人骑马而来。刚一停下,三匹马都摔倒在地,口鼻中白沫喷涌,浑身抽搐。
“明升也死了,还是一剑。”一个草帽人道“很显然,他们的实力超过了我们的预算,是不是要门内派遣墨符大人前来。”
为首草帽人阴冷道:“青符没有感应到法术残留的痕迹。应该是元雪利用青符杀了明升,以元雪剑道境界,门内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
“哼”另一个草帽人冷哼道:“因为你的失误我们已经损伤了两人,还丢了两块青符和三块赤符。还不打算向门内禀告吗?”
为首草帽人猛地转身,一把掐住那个人的脖子,举了起来,眼中凶相毕露,道:“注意你的态度,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撕碎喂狗。”
被举起的那个草帽人脸色憋得潮红,背后的长剑铮然作响。
为首草帽人露出一个阴冷的笑,道:“要反抗?是想真的找死吗?”
他手中渐渐发力。
勒得那人脖子咔咔作响。
旁边草帽人赶紧求情道:“大人,先饶了连叱这次,抓到元雪才是首要任务。”
为首草帽阴冷的目光人盯着那人许久,慢慢放了下来,道:“继续追。”
“马被烛血符刺激潜力已经死了。”旁边草帽人道。
为首草帽人道:“那就跑着去,通知赤符门人沿途准备好马匹。”
“是,大人”
长羽慢慢将元雪枯槁的身体平放好,问道:“怎么样了,前辈”
元雪苍白瘦削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殷红,虚弱道:“你动手吧,我坚持不下去了。”
长羽点点头,盘膝坐下,却没有动作,就那样看着老人,瘦可见骨的脸、粗重的喘息和难以睁开的眼。
对于一个剑修,剑灵是无奈的选择,只有那种与灵宝无缘才会退而求次以魂魄炼制剑灵。但他并不是为难龙饕剑无缘进阶为真正的灵宝,而是这对于元雪来说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有时候即使魂飞魄散也是一种解脱,可成为剑灵就意味着生生世世要与剑同在,失去自由,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从此再无感情,即便保留着记忆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等到事情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下不了决心了,剑灵是否真有解脱的那一天?即便他功参造化又能否还元雪自由或者解脱?
良久,他伸出双手掐起法诀,平躺在旁边的龙饕剑缓缓飞起落在元雪身上。
这一刻,浑身的灵力突然沸腾,一种灵光突现的奇妙感觉升起,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