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四面八方的“抓娃热”,有位朋友这样对我讲:“对孩子,我有一个纲,那就是******总理讲的‘立志’、‘成才’、‘报国’六个字。除此都可不顾。我有一个榜样,那就是老舍说的:‘我有三个小孩,我看他们做木匠、瓦匠或做写家,是同样有意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一个诚实的车夫或工人,一定强于一个贪官污吏。’因此我不奢求孩子成为‘人尖子’。一辈子当个有用的平常人,做些平实的贡献,享受平民的幸福,不也挺快乐吗?我感到,越是对孩子紧逼,孩子越是跑偏;我抱平常心,孩子也入了正规。”挚友这一心声,也可算得是一家之言吧!
低调不低
如今,浮躁造势似乎成了一种时髦。在社交场合中,有人就像发扑克牌一般刷、刷、刷发名片,上面密密麻麻,赫然印满几十个头衔,张口就是:前天我才从德国回来,一会儿还要去和美商谈判,大概涉及几十个亿美金云云。其实呢,云山雾罩、泡沫多多。此时此刻,令人想到“低调做人”四个字。2002年夏,日理万机的******总理回母校南开中学一行,事先叮嘱切切不要声张。他来去轻车简从,没有半点前呼后拥的烜赫,人们至今念念不忘他的本真。
俗话说:“如有自来香,不必迎风站。”在官场、商场、职场的博弈中,有人惯于用大功率鼓风机为自己吹风。中科院有一位姓郑的哲学研究室主任,平素频繁接受媒体访问,充当与自己学问不相干的嘉宾,频频上镜和讲座,让自己成为学术明星,无非是大肆膨胀自己的知名度。后来就更加骇人听闻,此仁兄做访问学者时,均申请妻子同行,先后以妻子名义带出五个女子滞留美国不归。据传,每名涉嫌偷渡的女子要交他20万元费用。这位主任现已犯事,被刑拘。且不谈其后来这一俗不可耐的“爆料”,仅前边那些张扬作态,已经是不祥之兆了。正好也在这一时期,九旬开外的启功先生仙逝,举国上下挥泪惜别这位好老头儿。这位自学、勤学、苦学砥砺成才,在文、史、书、画各方面博、通、专、精,造诣深厚的大家,有许多当之无愧的大师头衔。著名学者钟敬文说他是“诗思情深诗语隽,文衡史鉴尽菁华”,但他本人如同默默开放的梅花,从来就是淡泊洒脱,丝毫不作矫饰,他自称“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与那些功利熏心和大肆包装者相较,何者更令人心仪?
长者的脚步对后人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成都大学生罗福欢从路边擦鞋婆婆身上看到商机,不顾家人和女友的强烈反对,从摆地摊擦鞋到跑遍图书馆研究高档鞋,后来创办了四川首家“星级”擦鞋连锁店。金融学博士顾建国辞去高薪职位,回到乡下老家接管母亲的养猪场,使猪场效益直线上升。大学生擦鞋、博士生养猪,这一切,堪称惊世骇俗。惊的是那“喧嚣造势”之势,骇的是那“浪得浮名”之俗!古语云:“吃得菜根,百事可做。”青年是我们的未来。他们杯葛心浮气躁、图虚名的泡沫,放低身段沉下去求真务实,国家的和平崛起,社会的和谐美好,可期矣!
当然,处事低调还是高调,自当因事而异。抗战时期胡适就讽刺过周佛海聚众非议抗战的宅邸为“低调俱乐部”;最近日本右翼分子厚颜否认历史罪恶,自应高声予以痛斥。但历史上“卧薪尝胆”的勾践,“将相和”里礼让廉颇的蔺相如,能屈能伸,名垂青史。今日学问大家的谦逊,有志青年的质朴,其筚路蓝缕和低调做人,恰恰是诠释着一种崇高。精力内敛的人,其“低调”往往孕育着“高能”。有如默默运行的地火,其智慧的蕴蓄和能量的积淀,在报效祖国和服务社会上,常常是别出一格:“于无声处听惊雷”!
和谐不是从天降
“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伟大目标的提出,得民心、顺民意。上些年纪的人知道,这是经历多少磨难才拨云见日的艳阳天。
磨难乃是财富,多难可以兴邦。这些话富于哲理,也给人以鼓舞。但我们说麦子是粮食,也只有把麦子脱粒磨面,烙成大饼、蒸成馒头、擀成面条,才称得上是“食品”。倘若直接吃麦子,麦芒会把嘴扎烂。同理,一切磨难,它本身充其量是一种“潜财富”,只有加以转化才能由苦变甜。“十年浩劫”使亿万人民罹难、众多精英弃世,是经过深刻的拨乱反正,把那些无法无天的斗、斗、斗,转变为“以人为本”,追求“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进而才踏上“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这一伟大历史征程。
然而,众多事实证明,面对重大矛盾及其转化,是有先知先觉、后知后觉、不知不觉之分的。一种人是在“风起于青萍之末”就有所预见的“先知先觉”。例如在人口问题上,马寅初以一个大科学家的洞察力,早就提出控制人口的必要性。他不顾犯颜,力排众议,在重炮猛轰中表现出一种“宁可战死,绝不屈就”的识见和风骨。“后知后觉”者则在跟进“错批一个人,多生三个亿”的盲区和误区后翻然猛醒,纷纷转化到少生优育的正轨上。但也有一些“不知不觉”者至今依然故我、执意超生,以致计划生育是最难做的工作之一。在人口问题上如此,那么在“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这个万众归心的重大战略问题上,是否也有“先知先觉”、“后知后觉”、“不知不觉”之分呢?《天津日报》不久前连载的纪实文学《我告程维高》,那位省级高官程大人及其一伙既搞腐败,又搞极“左”,视法制为整人,视人权为草芥,以劳教八年来残酷打击刚正不阿的检举人郭光允。在程维高那“一亩三分地”上,“****”中那些骇人听闻的苦难未转化却恶化。此外,某些地区“官款勾结”矿难频仍,某些角落刑讯逼供冤案不绝……这种种,招致天怒人怨。显然,在万马奔腾建立和谐社会的主旋律中,既有任长霞、牛玉儒、郭光允、王顺友这样坚决捍卫民主法制和营造社会和谐的中流砥柱,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专门从制造不和谐中谋利。前者给社会带来和风习习的阳光,后者给人间带来激化矛盾的灾难。
由此可见,“树欲静而风不止”。并非因为“和谐”二字看着那么柔软可亲,建立和谐社会就是不费力气的“天上掉馅饼”,或一蹴而就的“现成饭”。我们必须积极进行艰苦细致的工作,既要大力保持和弘扬为社会和谐添砖加瓦的先进性,更要坚决破除那些搞腐败、搞极“左”、破坏社会和谐的绊脚石。倘任凭“表扬与自我表扬,理论联系实惠,密切联系领导”的低俗之风放任自流,甚至一谈就是“现在讲‘和谐’,还搞什么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不行的。须知,“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国无宁日,怎谈和谐?在史书《中华人民共和国五十年回顾与思考》封底上写着:“历览神州雷霆,听惯时代涛声。几经时代急雨,识破万顷惊风。”此话有深意焉!
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
国人照相时,常常喊声“茄子”!假如摆布不好,一声声喊,一遍遍笑,便有人呼叫:“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啦!”照相是小事,若是大事比如“廉政”,也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那就非糟糕不可。据报道,在******中共立案162023件,其中县级干部5916人、处级干部415人、省部级干部15人。那些被处决的、蹲大狱的、身败名裂的贪官污吏,有的初入政门还挺不错,为什么他们在滚滚红尘中,几个回合便溃败得一塌糊涂?
出身贫寒工人家庭,毕业于北京政法学院,开始老实肯干,后来当过沈阳市公安局副局长、市国家安全局局长、市政府秘书长、市中级法院院长的贾永祥,因贪污和挪用几百万公款,包养七个情妇,被判无期徒刑。近日他这样自我解剖:开头有人送我两万,心里想拒绝又抹不开。后来越收越多,再也刹不住车;1998年和歌厅小姐发生不正当关系,事后也害怕,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嫖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当上一把手后脱离监督,更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这段自白说明三点:一、现如今这些“糖衣炮弹”,可不是小打小闹,一连串地重炮猛轰,你没点金钟罩、铁布衫功夫可不行;二、偏偏某些权力者又六根未净,充满人性弱点,在财色进攻面前意马心猿,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三、“一把手有绝对真理”的陈规未除,权力越大、越集中、越隐蔽、越缺乏监督,绝对权力也就变成绝对腐败。沈阳“慕马案”中16个一把手都是巨贪。2005年中国落马的第一个高官,是教授出身、原来颇有作为的四川省副省长李达昌。在权力不断上升中他终于按捺不住,挪用亿元捞好处,撞入法网。“高处不胜寒”哪!
在如何看待和制约人性弱点和权力异化上,国外一位政论家在一本书中说:他们国家的民情之一就是对官员的不信任,因为官员最接近权力,也最有可能成为无赖;如果不用一项权力去监督,他们有可能把整个国家都抱回家。在人性这个问题上,“食色性也”。人是有“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的,仅靠“定力”,期望人人都成为曹鼎和柳下惠是不可能的。但尽管有****冲动,大多数也只能雅称“发乎情,止乎礼”,俗称“色大胆小”。原因是在家里外头有一系列法律的、纪律的、制度的、道德的、舆论的监督和制约,虽仍不乏“出墙”、“越界”什么的,但从总体讲,还不能说有大面积的“礼崩乐坏”。好制度的目标就是让个体有继续行善的积极性,而不敢有为恶的积极性。不同制度设计的主要区别,来于对人性预设的差异。有些国家的人性预设乃“人是无赖”,一有机会他便会占便宜,一有权力,他便有可能腐败,因而订立严密制度进行监督,就是贵为总统,踩红线也对你不客气。
这些东西听来似乎有些不敬。但权衡一下,视官员为圣为贤,恭之、敬之、惯之,无监督、无制约,最后他自我膨胀发生蜕变,遭万民唾骂;预设官员绝非天然免疫,严格进行体制内外的监督,将集中的权力分散化,隐蔽的权力公开化,促其始终临渊履冰、勤政廉政,获得人民拥戴。哪个好呢?